苏锦暄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换上一身男子衣装,怀里揣着几张告示。
告示中的内容是关于她与贺承越之间各种恩爱流言的澄清,阐明她与贺承越只是逢场作戏,试图撇清与他的关系。
她在热闹的石井之地四处寻找着适合粘贴告示的位置。
走着走着,突然看见前方一处热闹堆聚满了人,似乎在围观着什么。
苏锦暄心生好奇,跟着挤进人群。
高涨的欢呼声在她周身响起,吵得她耳朵有点难受。
但她仍旧好奇,于是将手中的告示塞回衣中,挤到最前排去看热闹。
精彩的杂技表演瞬间映入她的眼帘,只见几个戏子在人群中央的空地上耍杂技。
那戏子动作利索地爬上另一戏子的肩上,随后旋身倒立,将双掌撑在那直立站着的戏子肩上。
他的脚底朝上托着杂技道具,不一会又翻了个跟斗,在落地之时稳稳将杂技道具接住。
围观的百姓纷纷叫好,苏锦暄同样看得津津有味,跟着大家一同鼓掌喝彩,全然忘记自己今日偷溜出街的目的。
忽然,有个男子从人群中挤到了前排来,站到苏锦暄身侧的位置。
因为人群的互相推搡,他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吓了一跳,转头正准备埋怨之时,却惊讶地发现此人竟是梁驿。
“梁驿,怎么是你?”苏锦暄面露惊喜之色,朝着男子激动地叫道。
自那日玉春馆一别,她再没机会见到他,不曾想今日竟然在此碰见。
还真是天助她也,这个帮手出现得真够及时。
梁驿尚未反应过来,听着身旁熟悉的叫声,他转头好奇地看向隔壁的小公子。
由上至下仔细打量他一番,发觉这位小公子的面容似女子那般清秀,一身男子衣装简便却高雅,长得与那个苏家五姑娘十分相似。
梁驿百思不得其解,目光紧盯着这位小公子,嘴里困惑地呢喃着:“小兄弟,你很面熟呀!”
“梁驿,你傻了?连本姑娘也认不出?”苏锦暄嗤笑一声,自爆了身份。
“苏....苏姑娘?”梁驿瞬间恍然大悟,说话连舌头都在打结,身体不断颤抖,“苏锦暄”三个字犹如噩梦一般缠绕在他的脑中。
他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确认之时,想都不想直接转身撤出人群外,试图躲避她。
“咦?这人怎么跑了?“梁驿对自己避而不及的态度令苏锦暄心生不解,她怔了怔,随后立马挤出人群追了出去。
梁驿见到苏锦暄如同见到怪物一般,跑得比猴子还快。
苏锦暄在其身后紧追不舍,嘴里不甘心地喊道:“梁驿,你给本姑娘站住!你跑什么呀?”
梁驿慌不择路,四处逃窜,跑着跑着不小心跑进一条死胡同,再无路可逃,他只能绝望地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苏锦暄追了上来。
她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直接将他的去路堵住,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他质问道:“老实交代,你.....你到底对本姑娘做了何种亏心事?”
“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做!”梁驿急忙否认,时刻寻找着别的脱身办法,又尽力与苏锦暄保持些距离。
“你没做亏心事,为何要跑呀?害得本姑娘追得累死了!”苏锦暄上气接不下下气,带着埋怨的眼神瞪着梁驿。
只见梁驿丧着脸,扑通一声便跪到苏锦暄面前,苦苦哀求道:“苏姑娘,您就放过梁某吧,梁某真的不能再帮你想什么大计了!”
“那怎么行?你之前说过,帮人帮到底!怎能说不干就不干了呢?”苏锦暄不给任何通融的机会。
“苏大小姐,就当梁某求您了,放过梁某吧,上回你家王爷可把梁某整惨了!”
梁驿苦不堪言,回想起上回玉春馆闹出那事之后,他就遭到贺承越的报复,还受太子胁迫,这一个两个的权贵势力搅得他的生活不得安宁,他想置身事外都不行。
“不可!你必须帮我,快跟我走!”苏锦暄霸道地命令着。
这趟贼船,梁驿是下不去了。
苏锦暄不顾他的反抗,上前一把揪起他的耳朵,硬是将他带至茶楼而去。
“啊啊,疼疼疼!”深巷之中不断传出梁驿的惨叫回声。
茶楼里高朋满座,宾客们热情高涨,津津乐道地听着台上说书人生动地讲述着靖宁王爷和准王妃的传奇故事。
苏锦暄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梁驿紧跟其后,吩咐店小二上了一壶清茶,随后两人混在其中听着说书人的精彩讲述。
梁驿一坐下,便忍不住劝道:“苏姑娘,要不您别再折腾了,自从您被赐婚以来,您每次一折腾,梁某必遭殃。”
奈何苏锦暄不听劝,仍旧倔强回答道:“不折腾,那只有认命的份,可本姑娘不是认命的人。”
“可梁某觉得嫁给靖宁王爷挺好的呀,他一表人才,又是身份尊贵的嫡皇子,您要是嫁过去,一生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样不好吗?”梁驿依旧道出自己的见解,试图劝服苏锦暄,他可真是怕了她了。
苏锦暄不满地瞪了梁驿一眼,冷笑道:“既然你觉得好,要不你替我嫁了?”
梁驿一听,尴尬地笑了笑,连忙拒绝道:“呵呵,梁某是堂堂七尺男儿,对于嫁人之事无能为力。”
“废话少说!你到底帮不帮我?”苏锦暄此刻的态度强硬得令人生畏。
梁驿不敢多劝,也不敢再违背她的意愿,连连妥协道:“帮!肯定帮!谁叫您不放过梁某呢!”
苏锦暄这才露出安心的笑意,接着衣中掏出一叠告示,郑重地交到梁驿手中,吩咐道:“这些告示,你找个机会帮我贴到大街上去,记得要贴在显眼的地方。”
“这还不简单!梁某明日就去办,保证完成您所托。”梁驿接过告示,顺带好奇地瞄了一眼,心中不禁暗叹,果然女人都不好惹。
话毕,两人静心喝起了茶,听着台上说书人讲述话本子里的故事。
苏锦暄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发现说书人正在讲她与贺承越的故事。
其中多有捏造成分,甚至越说越离谱,使得她听不下去,不满地叹道:“听听,那些人是如何颠倒黑白,胡说八道的!”
“苏姑娘别在意,这话本总有虚构成分,实则无伤大雅。”梁驿细声安慰道,又讨好般地为苏锦暄满上一盏茶,给她去去心火。
“事实就是事实,他们如此乱传下去,假戏都要成真了!”苏锦暄郁闷地控诉道,她实在不敢想象,这后果会如何?
若是传到了边城,恐怕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苏姑娘消消气,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大家也就图个乐子。”梁驿不停安抚道,生怕苏锦暄因一冲动而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从而连累了他。
果然,不一会,苏锦暄便忍无可忍,有些失控地拍桌而起,大声骂道:“图什么乐子?图这种乐子,经过本人同意了吗?”
这一骂声,使得全茶楼瞬间安静了下来,就连说书人也停止讲故事。
众人纷纷将好奇的目光投向苏锦暄这边而来。
被包围在众多注视目光之中的梁驿顿时觉着丢脸至极,连忙示意苏锦暄坐下收起锋芒。
可苏锦暄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非但不听梁驿劝阻,反而变本加厉朝着众人辩争一句:“说书先生刚刚所讲的故事都不正确!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说书先生没想到竟然有人如此直接地砸他的饭碗,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没有因此发火,而是望向苏锦暄这边,淡定地开口询问:“这位小兄弟,何以见得?”
苏锦暄撇下梁驿,径自走到台上,近距离面对着说书先生,认真解释道:“这苏家嫡女与本公子是旧相识,她曾说过她不喜欢五皇子,断不会与他相濡以沫。”
“呵呵,这位小兄弟莫要胡言,那日准王妃与王爷在云仙居小聚,众人可是亲眼所见,又怎会有假?”说书先生坚持着自己的观点,丝毫不认错。
“可笑,那一日凌公子也在!你们怎么不说她与凌公子有瓜葛呢?”苏锦暄冷笑一声,接着反驳道。
“凌公子与王爷是旧相识,怎敢与苏家嫡女有瓜葛?”说书先生的气势上一点也不输,字字凿凿有据。
“就是!”台下开始有了拥护支持说书人的声音。
“这位小兄弟莫不是来砸场子的吧?”台下另一人跟着起哄,故意惹起公愤。
“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眼见不一定为实,据本公子所知,苏家嫡女与靖宁王爷就是逢场作戏!”苏锦暄据理力争,非要澄清事实真相。
“我们不信!”
“对,我们不信,你休要胡言!”
台下无人赞同,纷纷表示对这位砸场子的小公子不满。
“滚下去!别妨碍我们听书!”
“快点滚下去!”他们起哄得越发激烈。
苏锦暄震惊不已,根本没想过极力澄清的后果竟是这般,众人纷纷拥护说书先生的故事,完全不听她的解释。
场面愈发混乱,甚至其中一名极端愤怒的男子直接冲上台,一拳便要朝着苏锦暄挥去。
苏锦暄眼看自己就要遭殃,来不及躲闪,怔怔地杵在原地,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结果她发现迟迟没有拳头落在脸上的痛感,倒是听见男子的一声惨叫。
苏锦暄好奇睁眼,这才发现贺承越赫然出现在自己身侧。
他板着脸,一只手紧紧捏着那男子的手腕,止住拳头对她的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