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长只好命令活着的卫兵说:“抓紧,掩护着司令官赶紧撤到坦克部队的冲击范围之外,执行命令。”
重松次郎的警卫还是挺聪明的,迅速地判断了坦克部队进攻的大致范围,然后簇拥着重松次郎向左边侧翼退去。
可是担任前锋的张玉平也不是瞎子啊,他判断到一伙卫兵掩护着一个军官向旁边闪去,也迅速地下达了命令:“看到了吗,右侧逃跑的那伙敌人,可能就是敌人的重要指挥官。冲击队形尽量地往右偏,一定要歼灭这伙敌人。”
于是坦克前卫排也稍微地偏了偏,尽量向着右面的那股子敌人,追了过去。
重松次郎跑着跑着,突然发现后面的5辆坦克追了过来,直吓得心惊肉跳,魂都恨不能飞了出去,禁不住叫苦连天:“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先上来碰到了敌人的炮袭,干掉了我的炮兵,接着又碰到了敌人的坦克部队,撵得我们无处可逃。我们的坦克呢,我们的援兵呢,都到哪里去了,怎么一个也见不到啊!?”
可是骂归骂,牢骚归牢骚,逃命还是主要的,无奈两条小腿奔跑却是不给力。士兵在野外奔跑,最多也就是7公里,而且体力也不能长久。而敌人的坦克车,却能奔跑二十多公里,耐力也长远。这可咋办啊!?
虽然在卫兵的搀扶下,重松次郎迈开小腿尽力奔跑,但中国军队的坦克还是越来越近,巨大的马达声还是越来越响,子弹也不断地在身边飞舞着,身连的卫兵纷纷倒地。重松次郎忍不住仰天长叹:
“想我重松次郎,也是一个旅团司令,打过的苦战恶战无数,得到过天皇陛下的无数勋章。想不到今天,竟然死在这支中国部队手下,哪支部队才有这样的坦克呀?参谋长,玉碎之前,我也要弄个清楚。”
参谋长气喘吁吁地对他说:“听说,只有南征军才有美国的M2坦克,一定是这个南征军司令韩行手下的坦克营。”
重松次郎点了点头,骂道:“我记着了,南征军的坦克营,更记着了,南征军司令韩行。韩行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等着吧,就是下到了地狱,我也要咬你一口,和你没完……”
就在重松次郎歇斯底里,自认为就要完蛋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隆隆的炮声。这炮声极为熟悉,一排排炮弹且又落在了坦克营的队伍里,还有的落在了中国步兵的队伍里,引起了一团团的火光和硝烟。
随着炮声,就在北方,出现了一支黄黄的队伍,和蝗虫一样,向这边拥来。
重松次郎不禁喜出望外,恨不能眼泪都流了出来,他大声地对参谋长和士兵们喊:“我们的支队有救了,我们的命有希望了。11军不会看着我们不管的,救兵来了——”
来解救重松支队的这支队伍是谁呢?正是第33师团的荒木支队。这个荒木支队原来在江西安义地区驻扎,接到了11军司令阿南惟几的命令后,迅速向湘北的桃林地区集结,半路上,又接到了11军的命令,要求挽救于第6师团的13联队,第40师团的重松支队于水火之中……
处在白羊田最前线的韩行和102师师长柏辉章怎么会看不到这个情况呢!韩行对柏辉章说:“柏师长啊,敌人的援兵又来了。我们的胃口,已经吃不下这么多敌人了。吃不下强吃,要撑着啊?”
柏辉章点了点头说:“原来只是第6师团的13联队,这下子好,不但40师团来了,第33师团也来了。叫部队往后退吧,这回吃不了,还有下一回,要是把肚皮撑坏了,下一回也吃不上了。”
于是,南征军和102师,都在下着命令,叫部队有条不紊地往后撤一撤,撤到新墙河以南,以河为界。
同时,电话线也架好了,柏辉章和欧震通了电话,韩行再和薛岳通电话。
韩行对薛岳说:“薛司令,南征军又到长沙来给你凑热闹了。”
薛岳对韩行哈哈大笑:“韩司令啊,来得正是时候,你可真是雪里送炭啊!南征军在大云山打得好啊,先在四合山防御战中空袭了13连队,接着又在大云山的东边重创了牛利大队。这回又在白羊田大战日军的重松支队,听说你们的坦克部队也出动了,杀得小鬼子不吃菜。”
“薛司令啊,”韩行吹捧了他一句,“你这么大个官,怎么什么小事都知道啊!?”
“哼!”薛岳鼻子哼了一声,“要是什么事都不知道,那我这个司令就成了白吃干饭的啦!你们南征军的功劳,都在功劳簿上给你记着呢!第九战区忘不了的。”
寒暄两句,也该步入正题了,韩行对他说:“现在日军大兵压境,据我情报所知,日军的第3、4、6师团和18旅团在岳阳、桃林一带集结。日军的第33、40师团在临湘、五里牌一带集结,大有第二次进攻长沙之势,希望薛将军早早地做好准备呀!”
电话里的薛岳笑了一下,说:“我看不像,日军扫荡大云山,窜扰新墙河北岸,不过是惯用的伎俩,那就是以退为进,守住他们原来的地盘。只要我们好好的守住新墙河,日军就不敢弹爪?”
韩行听着薛岳这样轻敌,不禁心里有些着急,说:“薛将军啊,切不可以小看日军啊!他们为什么扫荡大云山,就是为了进攻长沙解除后顾之忧,大云山的情况你比我更清楚。还有这回的甘田之战,白羊田之战,他们投入了三个师团,可谓野心勃勃。他们的第6师团主力,还有第3、4师团和18旅团还没有动作,就是要进攻长沙啊!还请薛将军三思?”
薛岳稍微沉思了一会儿,说:“依兄弟看来,他们真要第二次进攻长沙喽。这样吧,第九战区的军事会议,马上就要在前线新墙河镇召开,我请你也参加吧,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韩行一听,此正是个机会,也好见识一下国军的各个高级将领,发表一下南征军的意见。但想是这样想的,话却不能这样说,推辞说:“薛将军啊,我一个外人,参加第九战区的军事会议恐怕不大合适吧!万一要是泄了密,有泄密之嫌啊!”
薛岳哈哈大笑说:“你是外人,那谁是内人啊!?谁要是拿着南征军不当干粮,我就和他急。南征军发挥的作用还小吗?大云山的几场仗,你们都发挥了关键作用。要说泄密,穿着黄军装的日本人倒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穿着国军衣服,给日军通风报信的人!还有一些,处处制造两军矛盾,唯恐中国军队不乱的人。”
韩行见他话里有话,也就不便再问,只好说:“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只好占你一个座位了。”
薛岳又笑了:“这才对嘛,我发现仗是越打越大,和你们南征军也越来越离不开了。”
韩行回去把这个事情对司令部的刘志远和侯大山一说。刘志远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对韩行说:“韩司令呀,你现在真是越来越牛B了,成了薛岳的坐上客了,连前线的重要军事会议也请你去。怕的是,有些事更说不清了……”
刘志远指的是韩行军统身份的事儿,还有韩行本身不是党员,有些事必须有所顾忌。而侯大山是韩行的粉丝,听着刘志远的话,直接就打抱不平了:
“参谋长啊,说得这是什么话?韩司令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南征军,为了抗日大计。把我们南征军的意见说一说,宣传一下南征军有什么不好?要说指挥作战,还不主要都是韩司令的事儿,说白了吧,你我也就是个陪衬。要想有韩司令的能力,现在还不具备呀!谁要是再说韩司令这个那个的,我就和他急……”
刘志远看了一眼侯大山,也没有和他争辩,只是说:“我们的军队,历来是党指挥枪,而不是枪指挥党。”
刘志远的一席话,也提醒了韩行,赶紧补充说:“新墙河会议,必须我和参谋长一块儿去。要不,这个会我也不参加了。”
韩行深层次的意思是,刘志远代表着党,我时时得接受党的监督。
而刘志远也没有推辞,说:“自凡我去了,有些事就给你担着。人不去,怎么给你担着啊!”
刘志远说话自有他的道理,现在情况这么复杂,党小组会上一再强调对南征军的绝对领导。只要抓住了韩行,也就抓着了南征军的灵魂。
韩行又对刘志远说:“现在离着皖南事变不到一年,你说说这个薛岳,会不会和蒋介石、何应钦、白崇禧一样,来个翻脸不认人,朝着南征军开刀?”
刘志远考虑了一下说:“这也说不定啊!皖南事变的血迹未干,这是一种国民党右派的政治潮流。还有薛岳这个人,和红军作战中,也是双手沾满了红军的鲜血,是我们的老对手了。这一次没有办法,和我们联合抗日,但是不管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放松警惕呀!”
刘志远的一席话,使韩行的心里平添了几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