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师撤退以后,日军随即从这个缺口大量涌入,攻击第58师侧翼,使58师腹背受敌,极为不利。王耀武见状,立即命令58师以一部掩护,余部立即撤退,但此时58师已经伤亡严重,接近半数,被敌人截为数段,惨不忍睹。
而最前方的57师遭受两个师团主力夹击,也极为不利,随后奉命放弃阵地撤退。
眼见战局极为恶劣,王耀武下令各部连夜突围,如果整军无法突出去,立即以团为单位分散撤退。
各部一边混战,一边撤退。阿南惟几发现74军撤退以后,立即下令各部追击。
经过一夜苦战,74军大部勉强突围出来,但有相当大的损失。就连王耀武军部撤退的时候也被日军袭击。王耀武的卫士连为掩护军长拼死苦战,结果全部阵亡。王耀武带着一个卫士和两个参谋登山躲避,才躲过了这一劫。
廖龄奇死里逃生,想起昨晚的事情心里就有气,守着王耀武大骂李天霞:“这个李天霞算什么东西,鸟XX哄孩子——不算玩艺,逃跑的时候竟然不说一声,把我们的后面一下子就敞开了,使我们58师被小鬼子抄了后路。”
韩行也是一肚子恶气没有撒出来,乘机告状说:“这个李天霞道德有点儿问题,我们南征军帮着他们攻下三个山头,撤退的时候,也是没给我们说一声,叫日本人把我们包了饺子,差一点儿就全完了。”
廖龄奇乘机扇动说:“像李天霞这样的人,王军长一定要给我们做主,他这样的品格,凭什么还指挥着一个师!?”
而王耀武却会和稀泥,对廖龄奇和韩行说:“目前战局危机重重,我们应以大局为重,74军应该紧密团结才是,也希望南征军谅解。李天霞仓促撤退,没有告诉贵军,确实是他的不对,我一定狠狠地批评他,下不为例。”
廖龄奇余恨未消,忿忿不平地说:“像他这样,出卖了58师和南征军,岂是一个批评就能解决的。这个事完不了,我一定当面问他,存得什么心,是不是要我们58师和南征军为他挡子弹,借日本人的手,灭了我们啊!”
这时候,电报员来报告说,薛岳有电报送到这里,并说如果有国军高级将领并传达与他。原来王耀武突围,命都差点儿搭上,上哪里找电台啊!廖龄奇更是虎口余生,更别提电台了。薛岳正在着急,四处寻找王耀武和廖龄奇的下落。
电报里说,要求该军立即撤退到浏阳河一线。原来光叫撤退,地点没有说,肯定是长沙一线。
可以说,薛岳这个命令下的虽然晚了一点,却还是很及时的。
昨天下午5点,薛岳根据情报汇总,明白捞刀河战线已经不可守,而且日军集结3个师团重兵围歼74军。如果继续留74军在此处坚持,必遭日军3个师团主力夹击而受重创甚至被歼灭。如果撤往长沙一线,必将遭到日军追击,阵地也来不及构筑,弄不好还是被歼灭的命运。
所以命令74军撤退到浏阳河一线。此时,第九战区司令部也撤到了浏阳河一线。
这样,王耀武和韩行这些人就不再向西长沙撤退,而是向南,浏阳河一线撤退。
得到命令的74军各部,虽然大部分摆脱日军,但日军却仍然紧追不舍。28日,29日,74军各部在撤退期间又和拦截的第6师团和第40师团连续遭遇,最终苦战到10月1日才完全摆脱日军,赶到浏阳河一线。
浏阳河是湘江的一条支流河,发源于罗霄山脉大围山北麓,有大溪河和小溪河两个源流。
浏阳河上游为杨潭乡(现高坪乡)双江口河段,中游为双江口至镇头市河段,下游从镇头市起始,在长沙市的陈家屋场注入湘江,全长234.8公里。
秋天正是盈水期,薛岳在这里重组了一条战线,利用新墙河、汩罗江、捞刀河之外的又一条大江,作为阻碍日军的天堑。
就在镇头市不远的一个山村里,南征军在这里扎下了营。这里北面就是浏阳河,南面是一片比较平缓的丘陵地带,也算是一个军事重镇。司令部顾不得突围的部队一路疲惫,马上召开军事会议,来讨论前一阵的成败得失和下一步的军事行动。
会议是扩大会议,除了司令部里三个主要领导之外,还有各部门的领导,各部队的主要指挥和副指挥,吴小明虽然只是个连长,但由于位置特殊,所以也来开会,就连卫生队的范树瑜也来了。
当然,空军没法来,他们还在衡阳机场随时待命。
刘志远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已能坐起来参加会议,但是为了照顾他,会议仍由侯大山主持。
侯大山见人员到齐,咳嗽了两声,大家都不说话了。侯大山说:“共产党的会,国民党的税,不开会不行呀。不开会怎么知道以前做得对不对,以后怎么行动?也是借着这个机会,大家亲热一下不是。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这些阎王爷不愿意要的人,下一回能不能坐在这里还不一定呢!所以抓紧机会,有仇的报仇,有怨的伸怨,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大家面面相觑,一阵子想笑。
气氛搞活了,侯大山又说:“先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开完了会大会餐,后勤上给我们弄来了一头猪,还有几十只小鸡,先弄个肚儿圆,两嘴抹油再说。至于酒吗,我费了好半天的劲,弄来了一点,一个人最多能喝二两,谁也不能多喝。要是多喝,那就……”
侯大山一挥手,做了一个手势:“开他的批斗会。”
会场上一阵哈哈大笑。
“好了,书归正传,下面由刘参谋长讲话。”
由于韩行和侯大山都不是党员,而刘志远是老红军,老党员,所以相当程度上就代表了党在说话。南征军中,恨不能三分之一都是党员,党员在南征军中起到了一个骨干和核心的作用,所以刘志远的话也就相当的有份量。
刘志远由于有伤,所以说话底气不是很足,但他仍然鼓着劲,尽量地提高嗓门说:“南征军之所以战斗力强大,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有铁的纪律。定下的事儿,必须执行,如果不执行,说话和放屁一样,那还不如不说。”
刘志远显然在批评人,但是他批评得谁,为了什么事,大家还弄不清,一个个竖起耳朵在听着。
刘志远继续说:“大云山说的那个事儿,大家还记得不?”
大家一下子想了起来,大云山主峰下的会议,韩行挨了批评,嫌韩行以身犯险,差点儿丢了性命。这会儿不用说,韩司令做得这些事啊,挨批评又是免不了的啦!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把眼睛偷偷地看起了韩行。
韩行则表现得相当坦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做的都做了,再说也是做了,是错误就得批评,领导不批评谁批评你呀!
刘志远说这些话,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也是冒了相当大的风险。韩行的错误要是不批评,弄不好下回还会再犯,越犯越严重,谁管得了他?可要是批评过了,又怕影响韩行的积极性,要是南征军的司令没了积极性,主动性,这个仗还怎么打?
韩行想,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自己不说,别人不好意思提。只好说:“毛主席提倡批评和自我批评,我有什么军事上的错误,大家尽管提,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没人提。
刘志远本来是想发动大家对韩行提提章见,改掉韩行的坏毛病。没想到大家不好意思说,就自己说道:“就说这回救廖龄奇的事情,用得着你司令员亲自去完成这个任务吗?派别人不是一样吗。还有,枪声一响,你领着部队就上了,用得着吗?你的岗位在哪里,这个事不用我说吧!”
刘志远一提,吴小明顺着话巴说道:“我这个警卫连长啊,真是没法干了。就说这次救廖龄奇吧,当时几乎所有的指挥员都不要韩行去。可是呢,韩司令非要亲自领人去救。这个事啊,我觉得韩司令是不是欠考虑,真要是挂了,南征军承担不起啊!”
殷兆立也说:“我同意吴连长的意见,各人有各人的岗位,你司令员放着自己的活不干,去抢别人的活。是不是有点不对头啊?”
游向前一般不大说话,这会儿也说:“我看是的。”
他这三个人发完了言,还希望再有人跟上,可是再也没人顺着他们的话说了。
停了一会儿,张小三说道:“不过救廖龄奇这个事儿,我有我的看法。要不是韩司令亲自出马,可能也找不到廖龄奇,当时我们都忽略了,还是韩司令心细,问了问一个快死的伤兵,才有了线索。
“就是到了那个不起眼的地方,我们都认为廖龄奇不可能藏在那里,也就是韩司令吧,非要在那里刨坑,所以我们才找到了廖龄奇。要不是韩司令,我看这个任务是完成不了啦!”
别人正在批评韩行的错误,而张小三的这番话,却有为韩行树碑立传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