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弄你干啥,”李大中继续平静地说,“说多了,你又不给赏钱。实话实话呗!”
“我给李排长作证,”一个警卫连的战士说,“俺们李排长,是南征军的战斗英雄,他和吴小明连长,被称为南征军的哼哈二将。”
这个国军弟兄不懂了,问:“怎么叫哼哈二将?”
这个警卫连的战士回答说:“一个擅长使刀,一个擅长使枪。一个冲锋在前,一个掩护在后。一个前面表演,一个后面打场。别看我们的连长轻易不大露面,可是他杀的鬼子,比李排长还多。”
别的国军弟兄赶紧问:“谁是吴小明连长?”
“就在那里坐着呢,他的身边就是大名鼎鼎的韩行司令员。”又一个警卫连的战士说。
306团的官兵一齐朝那边看,看到吴小明连长正一脸阴沉着,神采奕奕地守卫在韩行司令员身边,而韩行正和吴有烈商量着军情。
这下子,国军弟兄们更服气了,一个个夸奖说:“你们南征军啊,真不简单,个个都和赵子龙似的。”“还有你们的武器好,既有飞机,还有大炮,步兵还有冲锋枪。你这枪既轻便又好使,小鬼子也没有这样好的武器,我们什么时候能用上这样的枪呀!”
说着就想摸摸突击步枪,被警卫连的战士赶紧把枪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
“强将手下无弱兵,更主要的是你们的韩司令,这么年轻。别看不像个司令,可是要论智慧,一定不比我们团长差。”“看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们的团长哪能和韩司令比呀,听说薛司令都高看韩司令一眼。”
“我怎么听说,连蒋委员长都赐给了韩司令一把中正剑。能得到中正剑的有几人,你我这些小兵们,这辈子算甭想了。”
这些306团的国军官兵和警卫连的战士聊着天,而吴小明的心里却是有气。出征前,张维翰一再嘱咐要保护好韩行的安全,侯大山副司令和刘志远参谋长领着主力,往后靠了一段距离,临行前也是一再告诫吴小明,警卫连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好韩行。
没想到,韩司令的老毛病又犯了,一激动,提着枪就上去了,弄得警卫连很被动。真要是他挂了,自己如何向南征军,如何向张维翰交待?
这事不能算完,一定要汇报给南征军司令部,好好管一管这个韩司令。
韩行却正在和吴有烈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动。韩行说:“这一仗暂时打完了,小鬼子进攻的话,恐怕也没有力量了。我们呢,要是进攻小鬼子恐怕没有这个力量,也没有必要。下一步怎么办,你的意见呢?”
吴有烈几乎有些感激涕零地说:“哎呀,韩司令呀!四合山一仗,如果没有南征军的空军,恐怕306团早完了。这一仗,如果没有你们南征军的炮兵和步兵,恐怕我们又完了。哎呀,大恩不言谢,都到这个时候了,我还说什么。你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呗?”
仗打到这份上,吴有烈已把韩行当作救命亲人一样,以韩行马首是瞻了。
韩行说:“我的意思是,咱们往后退一退吧!你不是说主峰上还有第4军的一个加强营守备吗,咱们就到那里去,等着小鬼子上门。”
“一切听从韩司令的指挥。”吴有烈坚决地说。
于是,韩行一声命令,南征军和306团一块儿向西转移,到大云山的主峰下,在等待着小鬼子前来送死。
秋天的大云山不冷不热,正是爬山绝好的天气,部队沿着山谷一路前行,抬头远望,大云山气势不凡,主峰像是巨大的一块石头,嶙峋陡峭。
旁边的山路上,山花浪漫,色彩丰富,让人眼睛分外舒适。居住在山里的村民,为了吃饭,还种有金色的梯田,为这座大山带来了丰富的层次感。走在砂石路上,还有清澈的淙淙小溪相伴,更不觉得寂寞。
越往上,雾越浓,耳畔是呼呼的山风,浓雾在山峦间飘荡,大云山若隐若现,仿佛在空中飞行,有的战士禁不住振臂高呼,欲与大云山一起飞翔。
部队来到主峰下,这里有一片浩浩荡荡的芦苇,芦苇有一人多高,密密麻麻,山风吹过,荡起阵阵“波澜”,至此,道路消失,需用手拨开芦苇,寻找道路。
但进入芦苇荡后,人迅速淹没在芦苇的海洋中,战士们还未来得及品味浪漫,惊险便袭上心头。
芦苇的叶子是锋利的,并且芦苇丛中还夹杂着不少带刺的植物,为避免手被割伤或刺伤,开路者只有把手缩进衣袖中,慢慢移开芦苇或带刺的植物。这让人颇感吃力,有的战士干脆用刺刀或大刀拨出一条路来……
就在主峰底下的一座农舍里,南征军的全体指挥员抓紧时间,召开了一次会议。
这几乎就是南征军的首脑大集合了,司令部里,除了侯大山副司令、刘志远参谋长以外,还有情报处的潘小安、作战处的张作干、后勤处的王乾坤处长。
部队有机械化团副团长王大武。侯大山原为机械化团团长,又兼着副司令,所以机械化团的工作由副团长王大武主持。
再就是步兵团团长殷兆立。原来殷兆立是特战营营长,刘志远升为参谋长后,步兵团长由殷兆立代替了。
特战营营长张小三。原来是警卫连连长,这回升为特战营营长后,警卫连就由吴小明干了。
再就是卫生队长范树瑜。这是张维翰司令员的夫人,别人也不懂医术呀,她的位置别人替代不了。按照韩行的意思,不能叫张司令的夫人以身犯险,但是别人又说服不了她,她又非跟着南征军征战不可,还是跟着来了。光她的故事,也有一箩筐。
空军司令员徐大没法参加会议,他还在衡阳机场呢。还有一员大将没来,坦克营长游向前,由于大云山不利于坦克展开行动,所以韩行把他们留在了新墙河以北待命。
吴小明本来不应该参加会议,但他是铜鼓山战斗的见证人,所以破例地参加了。还有306团团长吴有烈,被邀请列席会议。
会议由参谋长刘志远主持。别看刘志远只是个参谋长,但他是党的人,而韩行和侯大山还是党外人氏,所以刘志远的话,就特别有分量。
刘志远说:“在开会之前呢,先说一个事情。吴小明说说吧,你是这个事件的当事人。”
吴小明站起来,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韩行,然后说:“铜鼓山战斗……”
刘志远对他摆了摆手说:“坐下说,我们开会的人都是平等的。坐下说更好!”
吴小明坐下说:“铜鼓山战斗,韩司令提着枪就冲上去了,拦都拦不住。要是这样的话,我这个警卫连长没法干了,请求辞职……”
说完话,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韩行。守着这么些人当面告自己首长的状,这叫他有嘴难开,但是为了南征军,他又不得不这样做。
韩行摸着自己的头皮,有些尴尬,也是有些丢面子。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接茬,会议一时有些冷场。
后勤处长王乾坤,是个老红军,资历最长,所以说话也不怕得罪人。他批评韩行说:
“韩司令呀,别看你是个司令员,还是不大成熟。你这个老毛病,犯了不是一次两次了,噢,一冲动就上去拼命,哪有这样干的?连长干什么的,排长干什么的,班长干什么的,各有各的职责。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要是死了,给南征军造成了巨大困难,谁给南征军担着!”
侯大山就在旁边嘻嘻地笑,刘志远看着他有些碍眼,就问:“笑什么,这事还不够严重的?”
侯大山还是笑。这一笑,更叫开会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刘志远急了,说:“侯副司令,别笑了,说说你笑得什么?”
侯大山这才说:“我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你们还在这里正儿八经地和真事似的,你们都叫韩司令糊弄了。”
刘志远更是一头雾水,问:“到底怎么叫韩司令糊弄了,说?”
侯大山这才说:“你们也不想想,就凭半残的一个306团,还能打败鬼子的一个大队,谁信啊!?”
“那又怎么样?”刘志远又问。
侯大山说:“准是306团告急,韩行叫警卫连上警卫连说要保护韩司令不上,韩司令急了,就提着手枪上了。他一上,警卫连也上了。吴小明说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呀?”
吴小明点着头说:“是呀!猜得真对。”
侯大山又对吴小明说:“吴连长,你说说,韩司令和鬼子拼刺刀了吗?”
吴小明眨巴了一下眼睛说:“这个事吗……当时光顾着杀敌了,场面又混乱,还真没看清。”
“你以为韩司令傻呀,”侯大山说,“他这是使的激将法,要不306团完了,阵地完了,警卫连也撤不下来了,就连韩司令也遇到了真正的危险。”
侯大山这样一说,众人将信将疑。
侯大山继续说:“所以说,什么事情都不能绝对。有些时候,就得灵活处理。”
刘志远听侯大山说了这些话,也陷入了沉思,本来是开会批评韩行的,嫌他做事太冲动,以身犯险太冒失。听侯大山这样一说,似乎韩行做对了,还应该受到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