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非常担心的瞅着付新,想劝,却又无从劝起。
那毕竟是付新的生母。
说将来的话,赵夫人自己都觉得骗人。
现在时局这样的乱,只要从京城出去了,一时半会儿,他们是不会回京了。
开始大家也都以为,动乱很快就过去。
可是,现在东都洛阳失陷,安禄山已经在洛阳称帝,国号大燕。
兵锋直指长安,就是赵夫人一个内宅妇人,都看出来,长安也是早晚的事了。
可是,即使没有上一辈子的那一层关系,赵夫人是真心喜欢付新,掏心掏肺地养了这么多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付新回去送死。
看过信之后的付新,心里就像掀国巨浪一般。
付新强让自己镇定,无论前生是不是真的。
但付新不是个不知感恩的人。
赵夫人对她的好,付新全都记在了心里。
只是……
付新搂住了一直在流泪的赵夫人,只是,她好像不大可能回报了。
但,无论无何,付新要回去。
只要一想到沈蓉的死。
付新自己都能感觉得到,全身的血液都凝住了似的。
可是,她也不能这样走。
这样走的话,赵夫人第一个,就是要跟着她回去的。
付新为赵夫人的安排,就是去南边,在罗辉的羽翼下,躲避战乱。
想到罗辉,付新的心跟着一动。
罗辉对她,也是最好的。
虽然罗辉很怀,总是逗她,但对她的好,也是实实在在的。
只不过以前小,然后因为害羞,不肯承认而已。
他对她的喜欢,从没有掩饰过。
付新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可惜,付新不无遗憾地想,可惜她没机会跟罗辉说,其实她也挺喜欢他的。
付新搂着赵夫人,声音很轻很轻的安慰道:
“娘,娘,不用担心,我会没事的。更何况我就是要寻付悦报仇,也总是要将你们送到南边的。若不然,我要走的话,只怕仪罗他们肯定也要跟着。那谁来护着娘一路去南边?虽然仗还没打到这儿来,可这一道上,也不太平。”
赵夫人不为自己,却也不想让付新回去,于是连忙点头道:
“可不是呢,你爹也老了,你的两个哥哥又从小养尊处优的,你若是带着仪罗他们走了。我们一定不能活着到南边的。”
现在赵夫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即使是携恩求报也无所谓。
赵夫人说什么,也不能让付新现在回京上。
只要到了南边,赵夫人想,罗辉自然会有办法,能将付新留下。
仇报不报,又能怎么样?
赵夫人自己是母亲,所以,多少能想出沈蓉的想法来。
只要一个母亲是真心爱自己的孩子,无论自己如何,也不会乐意孩子为了她涉险的。
更何况,这里面,还有赵夫人的嫡长女。
即使想起自己的嫡长女,赵夫人便就心如刀绞。
但赵夫人,仍是舍不得付新回去。
一直盯着仇恨,人就会被仇恨吞噬了。
现在的赵夫人,丢掉了一切,只想和着付新,到了南边,好好的生活。
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
现在既然知道了,付新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赵夫人恨不得时时搂着付新,不松手。
虽然付新已经十七了,可是赵夫人仍是想再留付新几年。
以前事情多,虽然她疼付新,还是有许多的事将她精力分开。
到了南边,赵夫人想她会万事不管,只搂着付新,娘俩个形影不离。
此时的赵夫人,对付新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到手心怕摔着。
他们一路向南,虽然偶有骚乱,倒也还算得上顺利。
为了能赶快进程,赵夫人几乎忍下了所有,就边一天三顿,取路道边休息,在赵夫人的要求下,中午变成了干粮。
付新非常反常的,绝口不再提为沈蓉报仇的事。
却一直缠着赵夫人,给她讲前生的事。
赵夫人自然乐意学给付新听。
那是她的第一个女儿,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意义自然不一样。
赵夫人不止一次的暗自庆幸,付新还是舍不得她们的,只要付新将她们送到南边就好了。
可是仪罗却没有赵夫人那样乐观。
以她对付新的了解,付新绝不会就这样走了的。
所以,当仪罗知道信的内容,虽然觉得有些荒谬,但付新生母沈蓉的仇,却是真实存在的。
付新怎么瞅,也不想是个弃母仇于不顾的人。
仪罗一面让人快马加鞭让人给罗辉送信,一面死死地盯着付新,就怕她自己一个人偷溜。
可是,就在接了信的第五天上,仪罗担心的事,终还是发生了。
就在他们借宿农家,一切看起来都十分正常。
由于是在外面,所以也没那么多的讲究,都是男一屋,女一屋。
付新到点,跟着赵夫人等人一起睡了。
也许是看着付新这些天来,非常的安静,又或许是一时大意。
第二天第一个醒来的赵夫人,便就发现付新不见了。
付新留了信给赵夫人。
大概意思,就是让赵夫人他们假装她还跟他们一起,不动生色的继续往南边走。
因为付悦既然能将信送到了,自然也会让人看着他们。
如果他们发现付新不见了,慌慌张张地寻找。
就等于明着告诉付悦。
她付新回去寻付悦复仇了。
付新很聪明,她用爱,要挟赵夫人,无论有多担心,多害怕,却都要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地往南边走。
仪罗也是一样的,她一路上护送着,若是仪罗不见了,付悦也会能猜到,付新回去了。
好在,仪罗派出去送信的人,根本就没有到南边,便就回来,给仪罗回信了。
仪罗拿到信看了之后,不由得赶忙放心的笑了。
付新趁着夜色,偷了匹马,怕引起仪罗等人的注意,牵着走了许久。
直到天边露出白来,她牵着马,从小道上走着。
通往长安的官道,就在前面。
付新一身男子装扮,却是从农家偷的,才浆洗过,挂在外面的。
透着微光,就在小道的尽头,横着一匹马,马上坐着个青年,高挺着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