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尔已经在玛雅潘城的北门外的密林中等候多时。
他的身后,一支不大不小的军队也都小心地埋藏在林中。
根据斥候的汇报,玛雅潘城会派出巡逻兵在城墙外巡查,显然已经对科科姆家可能来犯做足了准备。
萧尔向南方望去,尽管视野之中依然只有林木,却似乎能看见玛雅潘城的模样。
那毕竟是他的家乡,是他小时候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无数的回忆涌上心头。
此刻,他似乎能看见自己跟科图哈、纳耶丽兄妹大胆地“探险”玩耍;看见自己躲在宫中的角落,观察伊坦·坎布尔接待各方权贵;看见祭司团队认真地在神庙广场上组织隆重的仪式,年轻的莫和纳茉什似乎也在其中……
更多不愿意想起的回忆也随之而来,那便是他的母亲遭受着嘲笑,却坚强乐观地独力抚养起他;当他活动范围稍大起来,却总是遭到亲戚们的斥责,仿佛作为家族耻辱的他没有资格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萧尔轻轻叹了口气。
待到进入玛雅潘城稳住局面,他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眼下,他应当专注于“索图塔计划”的实施。
他已经耐心地等待了两个小时。
夜蛇和纳茉什的行动并不是没有失败的可能。按照约定,若是萧尔一宿都没有收到信号,那么应当在太阳升起前立即撤军,不要被玛雅潘军民发现踪迹!
回到索图塔之后,由萧尔亲自组建和指派队伍再度潜入玛雅潘城了解情况,制定营救计划。
——这是萧尔自己做的最坏打算。
夜蛇那边制定的计划,则是让萧尔沿白道,通过胡希小镇去解救霍卡巴将军领地!
夜蛇认为若行动失败,萧尔必须马上止损,如今霍卡巴遭受舒潘攻击的几率极大。所幸索图塔与胡希之间的白道已经建成,无论邮驿还是行军都非常畅通。
至少离开索图塔以前,萧尔未有收到霍卡巴将军领地传来的急报或者烽火。
而要他放弃夜蛇和纳茉什,他也并不愿意。
这时,一位负责瞭望的士兵匆匆赶来。
“陛下,陛下,火箭升起了!”
萧尔大喜过望,夜蛇终于传出了信号!
他连忙问道“几枝?”
士兵回答“前后陆续发射有五枝。”
五枝火箭,这意味着夜蛇他们的夺门行动取得了最大程度的成功——那就是他们既控制了城门,又避免了流血冲突,更没有惊来别的守军!
萧尔一时很好奇他们是如何做到这种程度的。
“下令全军,立即进城!”
萧尔一声令下,传令者很快将命令传遍全军,萧尔亲率的部队开始有序地行动起来,向玛雅潘的北门前进。
刚刚走出密林时,萧尔便听见有人惊讶地喊道“你们是谁!”
萧尔望去,黑暗之中,只见几位全副武装的武士已经拿起武器!
萧尔呼了口气,用左手的黑曜石小刀敲击右手的青铜斧,发出清脆的响声。
而后嗖的数声,几位武士便纷纷倒地!
“吹……箭……”
“是……科科姆的……人!”
萧尔见到还有一人似乎没有中箭,也没有说话,看见这样的场面,只是拔腿就跑,向后狂奔!
萧尔知道这人一定是想马上将科科姆大军来袭的消息告诉城内,让城中守军立即做好守城准备。
既是如此,萧尔这边果断不能放过他!
“追击!保持小声!”萧尔小声地喊着,传令兵也小声地处处传令。
很快大军便踩上草甸,朝玛雅潘城的北门快速奔袭,直追那名在黑暗中逃窜的巡逻兵。
不出多时,萧尔便已经能看见城墙和大开的城门,城墙上燃起了火炬,有士兵镇定地站在上方。
“科科姆军杀来了,我进去后,马上关闭城门!”那名巡逻兵惶恐地高声喊着。
城墙上的人却丝毫不为所动。
“你们干什么,不要命了?!敌军来了!”巡逻兵再度焦急地吼了起来。
城墙上的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萧尔见巡逻兵回头望了一眼,没有再向城墙上喊话,只顾慌忙跑进城去。
而他所率的大军也步履矫健地鱼贯进入城门。
进城之后,萧尔便看见了遍地都是被绑起来、封了口的人。
刚刚的那名巡逻兵也痛苦地跪在地上,被人控制。
而控制着这些人的人有不少穿着戎装,拿着武器,这意味着他们本是玛雅潘城的守军。
“陛下!你来了!”
萧尔转过头去,只见夜蛇面带喜色地匆匆走来。
“你们是把这里的守军也策反了吗?……”萧尔又惊又喜地问道。
“实际上,这些兄弟都是些出身农民的征召兵还有纳瓦人雇佣兵,而对舒潘·休真正忠诚的主力武士,可都在北方的前线。”
夜蛇笑道。
“看来,你在这里的关系网可真了不得……”萧尔感叹。
夜蛇却摇了摇头,“我只有小半功劳,大半的功劳可还得归于叔潘·纳瓦特大人。”
“是纳茉什成功说服了他?”
夜蛇回答道
“是的,这天晚上,叔潘大人声称天象有异,必是神鬼感应,因而召集了城中居民聚集到主神庙广场上举行仪式,以迎接可能显灵的神。
“为了协助叔潘大人,城中的一半守军都在广场周边维持秩序,如今城中一些重要的位置和建筑都比较空虚,陛下应马上分兵前去占领,而后率领主力,前去神庙广场!”
叔潘·纳瓦特临时举行仪式竟也能将守军和平民都安排得透透的,原玛雅潘联盟的太阳祭司的号召力不可不服。
萧尔抬起头,试图看看所谓的“天象有异”是何等模样。
只见阴黑的天空乌云密布,乌云的缝隙间,却似乎露出了丝丝明光。
对于阴夜而言,这样的天色的确并不常见。
萧尔随即点了点头,夜蛇便拿出地图,两人很快安排科科姆军和协军分兵各处,占据重要的位置。
这样一来,萧尔一方就已经占据了有利的地势,而城中的守军一方面被切割开来,另一方面不占地利,他们必然知道暴力抵抗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