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犹恐相逢是梦中1
魏麒姝走进了山洞,只觉得眼前的光线暗了下来,山洞里摆了大小五六颗夜明珠,倒是把洞里照得一清二楚,这山洞原来一直是凉芜用来闭关练功用的,六年前,两仪剑派的掌门青烨道长来拜访凉芜,带来了一块寒冰玉石,说是对提升内力很有好处,现在,凉芜就躺在这寒冰石上。
凉芜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嘴唇的颜色也微微发紫。
魏麒姝从没有见过凉芜这样,在她的印象中,师傅一直都是那样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这人世间的生老病死都跟他无关,可如今,师傅躺着一动不动,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麒姝偷偷抹了抹眼泪,轻声叫道:“师傅。”
凉芜听到魏麒姝的声音,才慢慢地睁开眼睛,笑了一下,说道:“姝儿来了。”
“师傅,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会伤得这样重。”
凉芜用力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麒姝的头,笑道:“你不必自责,为师的伤并不是你害的,想必你大师兄都同你说了,我前几天跟人家打了一架,所以才会受伤。”
见魏麒姝红着眼睛低头不说话,凉芜便转移话题问道:“云憧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看我,前儿还一口一个师傅,怎么如今我受伤了,他却不来看我?”
“云憧这次来的匆忙,不曾跟家里人说过,这会子怕他们着急,已经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了。”
凉芜叹了口气说道:“既如此,那也罢了,想必你大师兄也赶人家走了,你可回去看过你娘了?”
“方才大师兄已让小三子收拾东西了,我一会儿就回家看娘。”
凉芜点了点头,忍不住咳了几下,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这么多年没回家,你娘很想你,你既回去了,就多陪陪你娘,过几日回京城,就把你娘一起接过去罢,到时我若觉得好多了,就去送你们。”
魏麒姝知道,凭师傅的功力,若是平常的伤,根本不可能躺在床上动不得,可如今师傅却装作一副不要紧的样子,她心里难受,又怕凉芜看出来,强忍着眼泪说道:“师傅,在京城开饭馆太辛苦了,你也知道我的,懒散惯了,从前练功的时候就爱偷懒的,这次回蜀中,我多住些日子罢,既能孝敬娘,又能照顾师傅。”
“可是??????”凉芜刚想劝麒姝不必为了自己留下来,刚想说话,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麒姝一面拍着凉芜,一面说道:“师傅,不必劝我了,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哪里是劝几句就能听的。”
凉芜点了点头说道:“罢了,随你罢,师傅累了,想睡一会儿,你早点回家看看你娘罢。”
凉芜说完,就又闭上了眼睛,呼吸也一会儿快一会儿慢,麒姝看凉芜像是又睡着了,就悄悄地走了出去。
宫云憧不知道京城那边到底是怎样一番景况,也不知道父皇有没有生气,再加上大哥特意找人来叫自己回京,让他心里更加没底,不觉加快了赶路的速度,日夜兼程,第六天就赶回了京城。
到城门口的时候,已经将近黄昏了,太阳只剩下一小半儿挂在远处,阳光红灿灿的洒了一片,云憧在城门口停下了马,半个多月没有回来,云憧一时有些恍惚,正出神,远处城门里走出来一个人。
一身黑蟒祥云墨色长袍,发髻正在头顶,棱角分明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云憧愣了一下,下马走上前,叫道:“大哥,你来了。”
宫云疏冷笑了一下,那样的笑,没有一丝温度,云憧甚至不觉得那是一个笑,不觉得那是一个表情。
“六弟,多日不见,你叫为兄甚是想念啊!”云疏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死盯着云憧,仿佛说的不是兄弟之间的寒暄,而是面对敌人时候的宣战。
“大哥。”云憧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轻轻叫了一声。
云疏看到云憧,就能想起魏麒姝的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见云憧无言以对,心中更加愤怒,不想再停留一秒,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碧色的锦盒,往云憧怀里一抛,说道:“这是我派人从江南找来的,我同父皇说你为了将这珍珠用作他的生辰贺礼,所以才只身离京,你明日进宫,仔细别说漏了嘴。”
云疏说完,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停了下来,背对着云憧说道:“你该知道我这并不是为了你,都是因为她。”
说完这句,快步走进了城门里,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云憧打开锦盒,只见一颗晶亮丰盈,通体浑圆的黑珍珠躺在里面,他拿着锦盒,默默站了良久。
第二日一早,云憧就进了宫,皇上见了云憧,笑着说道:“朕这几个儿子中,只有云憧最得朕心,如今还这样有孝心,也不枉朕素日疼你。”
云憧恭恭敬敬地把云疏给的珍珠呈了上去,他性格正直,不擅长说谎,怕说多了就会让父皇看出来,所以不敢多言,不论皇上问起什么,他也只是草草应付几句,皇上硬留了他吃饭,直到月亮高高挂在正空的时候,他才回到王府。
一进门,松桐就跑过来,递上来一张纸卷,“爷,这是飞鸽传书,奴才不敢贸然打开,但估摸着是给爷的。”
云憧结果纸卷,对松桐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罢。”
松桐走后,云憧才展开那张纸,细小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云憧,估算日子,你应该到京城了罢,我很好,不必挂念,只是师父受了重伤,这些日子我怕是不能回京了,总得等到师父的伤痊愈了才是,你一切珍重。“
云憧从前自己一个人惯了,从不觉得闷,这半个月以来,日日同魏麒姝在一起,她爱说话,又爱玩闹,总是逗得他和小三子前仰后合,如今几日不见,他心中已经十分想念,现下看见魏麒姝的书信,这些天的画面便一张张在眼前浮现。
云憧走回书房,取了纸笔,斟酌了许久,提笔写道:麒姝,我已经回了京城,我父皇那里也算是应付过去了,我知道师傅受伤了,但他怕你担心不让我说,所以我才没有同你讲,你不要怪我,师傅伤得很重吗?要是你需要什么,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尽力帮你,师傅若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这样了,我在京城一切都好,勿念。
云憧一口气写了满满一张纸,却总觉得还有好多话没有写完,他叫来松桐,把这封信绑在了来送信的那只鸽子腿上,放了出去。
麒姝收到云憧的回信时,凉芜已经昏迷了好多天了。
那日她和小三子一起回家,跟娘说了会儿话,吃了午饭,嘱咐妥当了,就赶了回来,她刚一进门,僮裳就皱着眉站在正厅的中间来回踱步。
僮裳见魏麒姝回来了,走上前,脸上的神色难看至极,严肃地说道:“小师妹,早上师傅还能睁眼说说话,方才我们进去送饭,怎么叫师傅就是不醒,我和眉潋给师傅输了五个时辰的内力,师傅才醒来一会儿,饭吃了几口,就说困,这会子是怎么叫都不睁眼了。”
魏麒姝一听这话,心凉了大半,她没想到师傅会伤得这样重,只觉得连声音都是抖着的,“大师兄,这,这可怎么办啊,我们得想办法救师傅啊!”
僮裳点头应道:“我刚才已经让眉潋飞鸽传书给两仪剑派的青烨道长了,他跟师傅是多年挚友,又是一派掌门,一定有办法救师傅的。”
两日后,青烨道长来的时候,魏麒姝,僮裳,眉潋三个人已经连续给凉芜输了两日的真气了,凉芜的情况并不好,人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睡。
青烨把着凉芜的脉,脸色越来越难看,不住地叹气,魏麒姝在一旁着急,忍不住问道:“青烨伯伯,师傅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青烨看了一眼凉芜没有血色的脸,又重重叹了口气说道:“你师父这次的伤势,实在有些严重,若是寻常的内伤,你们几个连日地给他输真气,再加上他自己深厚的内力,并不会这么严重,只是他前几日带着旧伤打架,新挨的这一掌正打在他的心肺上,他虽用真气护住了心脉,但旧伤加新伤,你们虽然输了内力给他,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师兄妹三人听了青烨的话,异口同声地跪下,对青烨说道:“请青烨伯伯念在同师傅多年好友的份上,一定救救师傅。”
青烨赶忙起身把三人扶起来,皱眉道:“我同你们师傅是莫逆之交,我自然会竭尽全力地救他,只是如今,单凭我一己之力,却是不够的,我还需要两个内力精良深厚之人同我一起运功,或许还能把凉芜从鬼门关拉回来。”
魏麒姝和僮裳,眉潋三个人面面相觑,他们虽有三个人,但到底年轻,内力怎能与青烨相比,正在为难之际,只听一人说道:“我来。”
众人一起回头看去,只见洞口走进来一个红衣女子,正是那日来找凉芜的柔桑。<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