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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师傅这么一说,我便想起来了。
约莫在三年前的某一天,我去药房找清坤师傅时,师傅没见着,反倒见到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我当时可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女子笑眯眯地看着我,缓缓从脸上撕下了一层皮,本来是一张女子的脸却慢慢变成了清坤师傅。后来,清坤师傅告诉我,这叫做易容术,而易容的那个面具就叫人皮面具。
当时我觉得这个易容术十分厉害,便吵着要师傅教我,可惜师傅还说这过程很复杂,要过几年才肯教我。
现在几年已过,我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清坤师傅松开了捏在我脸上的手,和蔼道:“如今还想学吗?”
我猛地点着头:“当然,这么神奇的绝活,不学就太可惜了!”
话音刚落,清坤师傅便从一个大瓷盘取出一个正方的石膏,我聚精会神地继续看着。过后师傅拿起一个小刻刀,在石膏上轻轻划过一个个小口。师傅微微歪着脑袋,手扶着石膏:”你要什么样的面具?”
我思索了片刻,迟疑道:“不如……做个燕遇的模样吧。”
清坤师傅无奈地笑道:“好。”
接着,师傅挥着小刻刀在石膏上磨蹭了许久后,神情认真道:“这人皮面具第一步就是在石膏上刻出你心中想要的五官。”
我淡淡“嗯”了一声,表示我听进去了。
刻画完毕,清坤师傅将石膏放回了大瓷盘中,并在其里浇上了一瓢热水,道:“第二步去毒。”
我看着师傅的每一个步骤,牢牢记在了心里。
清坤师傅端过一碗事先就打磨好的硅胶,放置瓷盘前,对我道:“等去毒毕,便可以将硅胶涂在石膏内侧,硅胶晾干后将它撕下,最后贴上这些类似眉毛,睫毛的东西便可。”
经过师傅这一番简单的讲解,我已明白了制作过程,连忙点头笑道:“知道了。”
清坤师傅取出石膏后,笑道:“既然明白,那就来帮师傅做吧。”
这一做大约都过去了一整天。师傅因疲累早早就休憩了,而我一如往常地坐到池塘边。还记得之前也是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在我的彼岸,有一个人手端着满杯的萤火虫,在昏暗朦胧的月色中给了我一片绿光,恍如隔日。
我边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边拿出那个杯子,悠悠道:“现在突然很想看见萤火虫了……”
眼前倒映着月影的水在昏暗中,因风的浮动婆娑而起丝丝波澜。我的眼皮缓缓塌了下来,我的身体也倒在了冰凉的石壁上,耳边的沙沙响声,似同我一起沉溺于梦中……
我睁开眼湖水已经是一片血红,我生怕又看见了什么人,死死闭上了双眼,但耳边从远方传来的声音,却贯彻了全身。
“她是吾国祸水,得除之而后快,绝不能有妇人之仁!”
“她是命中的血嫁女。娶她者,必会屠亡江山!”
“祸水……血嫁……臣妾只想留她一命……”
“杀!”
“不!不!不!”我痛苦地抱住头,那一声声泣如哀嚎,如灵魂般纠缠不离,在耳边响了一遍又一遍。
突然,那些声音消失了。我不知此刻是醒是梦,眼前不是一片血海。视线朦胧我仿佛看见一个穿白衣,长得好似白郁的男子将我抱了起来,缓缓朝一个地方走去,我不知道他要把我抱到何处,心里的恐惧却没有因此消减,随后他把我安置在了一张柔软的床上,正欲呼唤那人又消失了。
我眯了眯眼,似乎又跌入原来的梦境,一片昏暗,我又回到了那一片血海,之前的梦境都迎面而来。气氛压抑的奢华宫殿,梨花带雨的华裳女子,面容严肃的黄袍男子……还有一大片如画的山河,面容焚烧摧毁的女子。
这一切到底是虚无的,还是真实的?我是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个血嫁女,世上最污秽之人?
我的脑袋像被炸开成了浆,周围散发着浓浓的像什么被烧糊的味道,身边并未有火,可这味道是从哪来的。而且特别的热,特别的真实,这究竟是不是梦境!
“玲珑!玲珑!”
这是师傅的声音!突然啪的一声,脸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而这巴掌似乎把我打醒了。
我迷茫地睁开眼睛,眼前是清坤师傅焦急的脸。他见我醒来,连忙拉着我起身:“快走!”
才醒过来的我,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随着师傅怎么拉我,并未有多余的想法。而一股焦味不断地从外面传来,四周也响着木头被火崩断的声音,隔着窗纸望去,是火红一片。
看着那灼热的颜色,我顿时清醒。清坤师傅拉扯着我的衣服推着我往外,而突然崩塌的屋檐挡住了我的去路。我恐惧地看着这一幕幕,扭头颤抖地对清坤师傅道:“师傅……发生什么事了……”
清坤师傅不顾大火的阻挡将我推了出去,我被他推到了外面,而他的身体突然一塌,低吼了一声,正想攀爬出来的手滑落了下来。我惊愕地看着一个巨大的木头压在他的腿上,我挤着身子进去,顾不了木头有多么烫,自顾拼命般推动着木头。
凶猛的火一下子蔓延了整个屋子,我吓得直打哆嗦,什么都不敢想,这一切仿佛做梦般,让我始料未及,让我措不及防……
师傅一双手却推开我,他因岁月衍生出的眼角皱纹被一层黑色的污渍覆盖,眼角含着一颗若隐若现的泪珠,沙哑的声音一直喃喃着:“走!走!走啊!”
我伸手捂住要哭喊出来的嘴巴,不停地摇头,不停地推攮。火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追上了师傅的衣尾。我急忙从衣服上扯下了一块布料朝衣尾狠狠拍去。
“师傅……师傅……快挣脱出来啊……”
而此时上方有一颗火星掉落在了我的纱衣上,眨眼睛焚烧了它,灼烧了我。皮肤的灼热似乎正在疯狂般焚烧,我嘴干舌燥地不停呢喃。清坤师傅却绝望般笑了笑,身体突然松垮放弃了任何挣扎,他用最平常的口气对我说:“玲珑,这是梦……”<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