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公历八一四年对于绢之国而言是一个好年份,因为当年的秋天黄河流域普遍获得了粮食的丰收。火然文.这是对于刘治理黄河多年来的一个显著的回报,也是他稳定内部的一个重要的胜利,这是在史书上明确加以记载的一条。此外,在当年的冬天,刘的宠妃卢毓生下了一名健康的男婴,刘赐名为刘昕,同时也加封卢毓为恭妃,这对于皇家而言也算是一件大喜事。可是俗话说祸福相依,在当年的冬天却发生了一件事情,让刘完全失去了喜悦之情,那就是燕王刘献之病倒了。
燕王刘献之从小身体就很孱弱,是个出了名的病秧子,可是奇怪的是在他加封忠义郡王并且掌管一方军务以后,他的身体状况就表现得相当的稳定,在历次的出征和作战过程中也没有病发的迹象,因此有些人甚至传言他那多病的传言不过是他为了让别人放松警惕而故意演出来的。但是这一次的病却来势汹汹,一下子将燕王击倒了。
对于刘而言,刘献之是宗室乃至军队中的一位重量级人物,他的病倒当然不能等闲视之。刘立即派出太医院内最好的医生去给刘献之诊脉,但是结果却让刘的心头更加沉重。根据太医的诊断,刘献之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他本来就体弱多病,后来经过多年在温暖地区的调养后有了一定程度的改善,但是长年的军旅生涯和北地寒冷的气候对于他的身体很不利,如果不是刘献之本身注意调养并且有良医在侧的话,那么他很有可能早就病倒了。不过刘献之的这场病归根结底,还是和几年前他落入冰河之中落下的那场病有关。当时他因被冰水所激而大病了一场,几乎不曾误了军国大事,正因为那场病才让阿比契力尔趁虚而入差点打到长安城。后来经过精心调养总算恢复了健康,不过那只是一个假象,因为刘献之在最关键的恢复期时致力于将突契入侵的军队加以歼灭以弥补之前犯下的错误,那场战争最后的确为刘献之挽回了一些面子,却因为劳神而种下了病根,之后他加封北地都护驻守在沙湖城,那里又是苦寒之地越发加重了他身体的消耗,因此当他回到长安休养一段时间以后,身体内累积的病痛终于爆发出来,一下子就将他卧床不起了。此次的病情颇为凶险,太医们虽然已经开出了药方,不过即便能够见效,这病依然需要慢慢调养,不能劳神费思才能有所好转,而且可以预计此病非一年半载不能痊愈。
既然太医都如此说了,那么刘也不能太过勉强,除了吩咐用最好的药和常常过府去探望以外也没有可以做的事情了。
本来刘献之服药以后病情确实有所好转,可是事情在转过年来以后出现了变化。眼看到了二月中旬,堪堪已经见到了春天将至,那正是太医们希望的最佳恢复时期,可是刘献之的病情却突然恶化了。刘为此大怒,但随后传来的消息却又让他伤感不已刘献之的身体情况稍好以后便又开始理事。要知道,刘献之作为一个病弱的王爷,之所以能够率领着绢之国的大军征战多年没有败绩,靠的便是他那过人的头脑以及他多年来铺开的一张巨大的情报网络为其提供源源不断的情报所致。即便刘献之可以把军务委托给高定边自己回到南方来休养,可是他的那张情报网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运作,而一旦他这个最高指挥部停止了工作,他的情报系统的运作便会受到影响,尤其是对各类情报的最终分析运用,一向是由刘献之亲自过问的。
在刘献之病倒的这段时间内,各类情报堆积如山,而刘献之本人又是个不劳力而劳心的主,就算你把这些情报藏起来不给他看,也架不住他在心里自己琢磨,太医们能医得了病,却阻止不了他的思绪,因此他这次病情恶化几乎是他本人的性格决定的,而非人力所能勉强。
得知情况的刘看到太医们欲言又止的神色,就知道情况已经到了非常不妙的境地,他不想知道结果,却又不得不问:“燕王殿下还能好转吗?”
“微臣等只能尽力而为。”
虽然心理上已经做好了听到这句话的准备,可当这句话真的从太医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刘的心头还是有一种被人猛殴了一拳的痛楚。要知道刘献之今年才不过二十七岁,是绢之国所有统帅之中最年轻的一位,可偏偏就是他即将面临人生的终结。
正当刘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时候,却传来了刘献之想要与自己见面的消息,此外刘献之还要求刘带着伍思成一同前往。
刘当然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政务便赶往燕王府内。此时刘献之的精神状态已经相当的差,不过由于他本来就是带着一张病怏怏的脸,现在除了越发消瘦了以外,脸色倒是相差不多。
“陛下,臣弟有病在身,不能行礼了。”刘献之似乎想要坐起身来。
刘忙把他按回到了床上:“你说哪里话来,快快躺下,不要劳动了身体。”
刘献之苦笑了一声道:“陛下,臣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何种程度,现在对于臣弟而言,多动与少动其结果都是一样的,只是时间上的差别罢了。”
“你不要胡思乱想,你这病就是想太多了所致,你只管放下心来静养才是正事。”
“陛下不用宽慰臣弟,臣弟这身体别人不知,自己心里明白。依臣弟的身体,原本只能在王府之内被豢养一辈子,最后在一间豪华的房间内了结一生。幸得陛下垂青,委臣弟以军国大事,兼陛下洪福庇佑,臣弟这些年来未曾有辱陛下所托,臣弟也得以将微末所学效力朝廷,此生实已无憾。唯臣弟手中尚有多年来经营的情报系统,若是就此毁去未免可惜,因此臣弟想将这些情报人员交给伍思成大人统辖,以伍大人之才干,必能更好的为陛下效力。”
刘献之说到了这里,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刘忙替他捶打后背,好不容易平复之后刘清楚的看到他的被子上已经有了一滩血迹。刘献之却又开口道:“有劳陛下了。臣弟还有一言,望陛下恩准。”
刘眼中噙着泪水道:“你尽管说。朕全都照准。”
刘献之点点头,道:“前几日听闻帕斯帝国的巴丹那代理领主达达兰与辛德拉大军开战,而且还听说帕斯帝国同时还在与弗兰克国交战。帕斯帝国如此两线作战,必然使得其内部空虚,若是此时其他国家卷入其中,其国必乱。望陛下务必加以留意,如果帕斯帝国出现变局,则今后我西域地区所采取的战略也必须有所改变才是。此外,我朝占据飞鹰堡以后,吐蕃东进的道路已经受阻,像这样的一个地区只需派一位稳健之将驻守便可保无碍。值此多变之秋,把王汉新这样的人放在山南道这样的地方,未免有些太浪费了。王汉新虽然行事不羁,果敢苛烈,可是却是个能委以重任的将才。陛下可视天下局势所变,将其安置在适当的位置,必能对陛下有所助益。”
刘点头道:“你都病成这样了,还记挂着国家大事,你所说的朕已经尽知,朕自会将其调回京城来的。你且安心养病,不要再费心神了。”
“臣弟要说的已经都说了,如今虽死无憾矣。”刘献之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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