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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兔寒蟾泣天色，云楼半开壁斜日。

　　玉轮扎露湿团光，鸾佩相逢桂香陌。

　　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少年如走马。

　　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泄。

　　——李贺《梦天》

　　“老大，你的信。”

　　走进石屋的女子冷声地禀告，声音在这简陋空旷的石砌房子里激起了微微回声。

　　“放下就行了。”坐在窗边的那抹湛蓝看着杯中的波斯葡萄酒出神，酒里映着一双红褐色的眼眸。

　　听他如此淡淡吩咐，铁心握着刀柄的左手紧了紧，低声道：“常安来信。”

　　那湛蓝闻言，放下琉璃杯站起身，自暗中走出，金发三千狂乱地披在身后，脸部线条精炼而利落，齐额勒着额环。

　　在额环正中宝石的辉映下，这个俊美的男子，宛如神话中走来，浑身散发着令人震惊的光芒。

　　冷面如铁心，也不禁以那微乎其微的动作合了合眼。

　　他醉了。

　　“常安……”他接过信。信上点着五点朱红，说明这一次海刹岭接到的刺杀订单是最高档次的，找上海刹岭的五点血任务，常安这等小国，倒是舍得。

　　他拆开了信——

　　姓名：柳含烟

　　身份：无妄城长公主

　　出价：十万两

　　——后面，用金笔注出：“黄金”。

　　他微微动容。十万黄金杀一人，几乎是天价的手笔！常安竟然肯花这样的代价去杀一人？

　　“最近无妄城有什么动静？”他将帖子放在一旁的桌上，问道。

　　“无妄与楼兰，联姻。”铁心回答。展开了一幅画像——上面是一个方值妙龄的华贵女子，牡丹花钿，金步鸾摇，手执黑子，正对着棋盘，脸上一片淡然的从容雍雅。

　　岳霁云把她手上的画卷拿了过来，挂在了石屋的墙壁上，他冷笑了一声：“无妄城好大的排场，长公主，哼哼，这么说岳碧阁也参与其中了？”

　　好一个无妄城啊！

　　“无妄与楼兰联姻，叶轻舟势必不会置身事外，常安与洛方自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联合起来。”

　　铁心分析道，提起常安与洛方，她皱起了眉，铁面的寒光折射进可她的瞳孔里。

　　“大哥，这一次的任务，不如就让我去吧。”

　　她松开一直握在刀柄上的手，朝他请命。

　　岳霁云将视线从画上移开，那一眼扫过来，看得铁心心胆一震，有说不出的寒意涌起。

　　但她丝毫不肯退却，直直望进他眼低，眨也不眨，眸中雪色的光芒亮得可怕。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仿佛听见“啪”的一声轻响，似乎空气中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片片破碎开来……

　　“回你的破晓楼，从今天开始，你哪也不准去，否则，别怪我无情，”他俯视着铁心，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知道不听我话的下场。”

　　铁心猛地抿起唇，不发一声，她当然知道，比如……岳华。

　　尘封的大门似乎在一瞬间被大力猛然推开，仿佛被撕裂了一个大口，飓风就从那口子呼啸着刮来，带着一股疯狂的力量，横扫千军。

　　铁心眸底火光一明一灭，与他僵持了许久，最终还是率先收回了视线。

　　咬着牙道了声”告退”，转身退出石屋。

　　窗外是海刹岭常见的暴烈天气，看着那个干练的身影走出石屋，消失在雨中后，岳霁云叹息一声坐下，将手覆在眼上，红褐色瞳孔中的累累伤痕，仿佛又在隐隐作痛着。

　　二十年了……

　　九州的天，终于又要变了……

　　他猛的直起身，眼神晦涩灰暗，伸手移动石桌下的第三个凹槽，一扇地门缓缓打开，他顺着阶梯向下走去，到底，又拉下左手旁的一个机关，台阶上的入口随即慢慢合上。

　　推开了一块巨石，从打开的密门中走入夹壁，前面便是一道笔直的通道，通道两旁每隔一步的距离都立着一套带兵的盔甲，两两相对。

　　那些盔甲的颜色灰白，有的完整有的残破，仿佛是经过了无数的荒洪岁月洗礼，有的上面还带着铁锈般的褐色，仿佛是将士生前溅上去的鲜血。

　　长矛静静地竖立在它们身边，头盔上的红缨也化成了惨白，金属不时互相折射起白光，在这黑暗的通道里，显得格外的毛骨悚然。

　　岳霁云目不斜视地走过它们，他的脸上是仿佛这一切早已经厉了数百万计的从容。

　　他步履坚定，踩在狭窄空旷的通道里，激起了遍遍回声，声音从这一头传到另一头，不知是碰到了什么，复又反弹了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通道变得宽敞开阔起来，他走到了一道绝壁前，推开了石门……

　　那是一套无比威武凶悍的黑色盔甲，如同沧海蛟龙，又如奔腾悍马；似飞龙在天翱翔，若苍鹰俯瞰盘旋。气势恢宏地端坐在三丈高的石台之上。

　　光亮至它的正上方投下，反射起耀眼的金光，黑色坚挺胸甲，金色团云纹理，二色交和，黑主正，金主副。还有那金色头甲，翎羽飞翼，凌纹暗刺，恍若饕餮。背负四段中长铁枪，金色刺头寒光凌厉，殷红的披风静静垂立于铁枪之下。

　　空旷的四周仅有两座走兽石雕左右而立，再无一物，仿佛是守护着盔甲两尊神兽。

　　岳霁云现在两尊石兽前，仰望着石台之上的黑金盔甲，再不近一步，看着这套盔甲，他恍惚置身于硝烟四起的战场上。

　　旌旗猎猎，战鼓雷鸣，战士们摇旗呐喊，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天地。

　　左边的士兵右臂上插着一支箭，正用不熟练的左手拼命挥舞着，右边的士兵杀红了眼，大声地嘶吼着，嘴角甚至溢出了鲜血。

　　头顶上的红色太阳俯照着红色土地，耀得睁不开眼……<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