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筱筱一句话说完,原本流个不停的眼泪渐渐停了,泪光盈盈在眼间,她面上的神情却冷淡起来。
季越闻言一愣,转头看了看笑笑,小女孩哭得一脸懵逼,睁着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他。季越面上露出古怪的神情来,蓦地笑了。
“……你笑什么?”叶筱筱皱眉看他一眼。
季越一笑,一手抓过她的手腕,一手抱起笑笑:“走,坐下说。”
“放开我。”叶筱筱去挣脱他的手,“季越你有毛病啊?”
季越叹口气,转头看着她,无奈地问:“筱筱,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在英国还有一个姐姐?”
季家的夫人去世两年后,季家当家就又另娶了一位英国的女人,成为了新的季夫人。这位季夫人在嫁到中国来之前曾经结过一次婚,生有一个和季大小姐季莳年龄相仿的女儿。季越出生八年之后,季夫人的前任丈夫去世,这个叫卡姗的女孩就被接来了中国,住进了季家。
卡姗的个性被她的亲生父亲养得有些乖僻,又对国内的一切并不熟悉,来到季家之后和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不爱与人说话。整个季家里,季越的父亲和姐姐季莳都是冷淡少言的个性,很少与卡姗交流;季越的母亲对这个与没有感情的前夫生下的女儿也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只有季越爱和卡姗说话,久而久之,两姐弟的关系也好了起来。
后来卡姗成年,在季家待不住,便搬回了英国。又在二十二岁那年爱上了一个中国男人,一通越洋电话打回来通知了季夫人一人,她要与这个男人结婚。
然而这个男人,却是曾经与季家闹得老死不相往来的一家人的大儿子。
比卡姗大了接近二十岁不说,还是一出现代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卡姗个性执拗,不顾季夫人或软或硬的阻拦,一心与男人结了婚,气得季夫人与他断绝了关心。
整个季家,只有季越心软,放心不下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还时常与她有着联系。
卡姗嫁给那个男人,原本过得也算幸福,然而不久之后男人便在他怀孕时出了轨,不顾卡姗哭着挽留,一心要与她离婚。
卡姗直到临盆难产,在医院挣扎了三天时,才一通电话打给季越,告诉了他这件事。
季家早已没有人愿意管她,季越放下手里的一切连夜飞去了英国,只来得及在死亡确认书上签字。
笑笑出生的那一天,正是卡姗离世的日子,伦敦常年下着细雨,医院楼下打着伞的人穿流走过,季越从护士手中接过被子里的小婴儿,从此开始了他口中快进了十年的人生。
卡姗去世前始终对亲生母亲的狠心耿耿于怀,电话里一会儿哀求一会儿歇斯底里地命令着季越,她宁死也不见季夫人,如果难产死了,也更不要将孩子交给季家。
亲生女儿的去世不可能不告诉母亲,季越最终还是通知了季夫人,孩子却被他安顿在了英国。小女婴不哭不闹,偶尔还会睁着眼睛看着人笑,他便给她取了乳名“笑笑”。
他唤着她,总会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个姑娘。
季越对笑笑很上心,为了给她尽量健康的家庭,干脆便让她叫自己爸爸。季家对这个孩子不愿多提,几乎是季越将她养大。
那一年他匆匆离开,来到英国;也是为了照顾笑笑,在英国留了好几年,直到现在笑笑稍微大了,才带着她回了国。
“所以……是侄女?”叶筱筱呆呆地问。
“嗯哼。”季越耸耸肩,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还有要问的吗?”
叶筱筱脸上红红的,别开脸喃喃道:“没了。”
季越笑吟吟地看着她,看着看着眼神便温柔了下来:“那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吧——筱筱,你想明白了吗?”
叶筱筱抬头看他,他浅色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却泄露出了一丝紧张。她微微一笑,对他勾了勾手指。
季越见状以为她要说话,弯了腰凑近了一些。叶筱筱面上的笑容却蓦地扩大开来,抓过他的衣领一把靠近自己,抬起脸朝他唇上吻去。
笑笑啪地伸出胖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爸爸羞羞!
季越抱得恋人归,心满意足地一手揽着叶筱筱一手抱着笑笑走了,晚上起飞的飞机不赶了,行李也扔在了麦当劳里。
谢臻挂了季越的电话,黑着脸将行李交给被他叫过来的助手,径直出了机场。刚才姜溪谣发了短信要和他一起吃晚饭,他陪季越演了这一中午的戏码,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刚从国际出发大厅的门口走出去,却见到裹在毛绒绒帽子和围巾里的女生正站在路边往里看,见到他出来也不动,只等着他走过去。
谢臻脚步微不可见地停顿了几秒,便走到姜溪谣身边去牵她的手:“怎么过来了?”
姜溪谣却破天荒地躲开了他的手,露在围巾外的眼睛瞪他一眼:“谢四哥,学会骗我了哦?”
虽说12点10分这个时间是从季越姐姐那里知道的,但谢臻明显知道季越的想法,不仅“助纣为虐”,还连她也瞒着。
谢臻别开脸轻咳一声,俊逸的脸上浮起一丝不自然的神色:“这不是……怕你说漏嘴。”
姜溪谣佯装生气地轻哼一声,谢臻伸手将她的围巾往下拉了拉,捏捏她柔软的脸颊:“晚上请你吃饭,当赔罪,嗯?”
“这是你说的。”姜溪谣弯着眼睛笑起来,“别捏我的脸啦,你手好凉。”
谢臻闻言便放开了手,姜溪谣挽住他的手臂,两个人黏黏糊糊地朝停车场走去。
“下午做什么?”
“没什么事,想翘班呢。”
“那就翘吧。”谢臻按开车锁,“去超市?”
“唔,好呀。”姜溪谣想了想,“我们叫筱筱她们来家里吃火锅吧?我也想见见笑笑。”
“嗯。”谢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手撑在车顶将她让进车,“听你的。”
谢臻曾经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太子爷,让他切菜也能切出剁人肉包子的场面来,后来在外的那几年倒渐渐学会了做一些简单的吃食,但也仅限于喂饱自己的程度而已。
倒是姜溪谣因为工作室刚开这几年经常三餐颠倒,又长期住在外面,被姜母逼着跟家里的厨房阿姨学了一些做饭的手艺。家庭火锅这样的程度还难不倒她。
两人开车到了附近的大型超市,谢臻推着购物车,姜溪谣走在他身边,不时地停下来看看货架,往车里放东西。
“家里还没买过辣椒呢。”姜溪谣伸手去拿辣椒酱。
谢臻却皱着眉拦了她的手:“别买了,你又不能吃。”
“季越不是无辣不欢么?”姜溪谣轻轻拍开他的手,“你也爱吃呀。”
谢臻原本听她的前半句就又要伸手去捏她的脸,听到后半句才满意地哼了一声,收回了手。
姜溪谣好笑地看他一眼,将辣椒酱放进购物车里。
“筱筱喜欢吃牛肉,多拿一点好了。”
“你要吃鸡翅吗?唔……你和季越胃口都挺好的,多拿两盒好了。”
“要咸水豆腐还是豆腐干?”
“酸奶买一点好了,小孩子应该爱喝的。”
“笑笑能吃果冻吗?嗯……拿两个好了,不能吃就给筱筱。”
姜溪谣絮絮地念着,抬头见到冰柜上方的果冻似乎要长得可爱一些,便踮脚去拿,但这超市的冰柜奇高,她伸长了手仍然够不着。
“谢……”她转过身想要唤身后的人,鼻尖却擦过他的衣服,险些撞进他怀里。
谢臻站在她身后,长臂一伸便拿了两个果冻下来,转身放进购物车里。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他衣服上的气息,姜溪谣歪着头看他,面上露出软软的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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