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护着怀里掉眼泪的女生,犹豫着点了点头:“是我……”
“不是的……”女生含泪抬起头来看着赵小倾,“是、是我和爸爸妈妈说想来见见世面……”
姜溪谣此时已走到了赵小倾的身旁,小姑娘背脊挺直,她今天盘了精致的公主头,露出纤长的脖颈。此时她只是冷眼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突地笑了。
“关和,你好样的。”赵小倾眼眶渐渐红了,面上却还覆着一层冷笑,她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女生的手腕。
“小倾!你做什么!”
赵小倾抓着女生的手,蛮横地去取她手上的白玉手链,男生见状连忙上来制止她,宾客中却快步走出两个打扮精致的女生来,一左一右将男生使劲拉开了。
女生被赵小倾抓着手,拼命挣扎着,奈何力气不敌赵小倾。赵小倾一把扯下她手腕上的手链,狠狠摔到地上。
白玉在寂静的大厅中发出清晰的碎裂声。
“虽然也不是太好的东西。”赵小倾笑道,“但你也不配。”
说罢狠狠地推了女生一把转身跑了出去。
“小倾!”
方才拉开男生的两个年轻女孩见状要追上去,却见姜溪谣比她们更快地转身跟了出去。
赵小倾走得很快,细细的高跟鞋急促地踩在地上,姜溪谣快步跟在她身后,突地见她身体一歪,就跌倒在了地上。
姜溪谣一惊,连忙跑上前扶她,手一碰上赵小倾□□在空气中的肩膀,就觉得体温凉得惊人。她连忙摘下身上披肩将小姑娘裹好。
赵小倾跌坐在地上,倔强地抿着唇,眼泪却大滴大滴地往下落,她方才在大厅中咄咄逼人,此时却浑身冰冷地颤抖着,神色仓惶而无助。
“地上凉,先起来,好吗?”姜溪谣柔声问她。
赵小倾面上挂着泪,转头愣愣地看着她,身体却乖乖地顺着姜溪谣的力道站了起来。
她那一摔崴了脚,疼得面色苍白,姜溪谣使了力扶住她,两个人慢慢地走到一旁花园的秋千架下。
姜溪谣慢慢扶着赵小倾坐下,自己也在她身边坐好,双手刚离开赵小倾的肩,就又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
姜溪谣一顿,赵小倾使劲抓着她,整个人都颤抖着,眼泪还在不停地流,低落在两个人的双手和精致的礼服上。
“姐姐……姐姐……”赵小倾开口,哭得几乎发不出声音来,似乎将全身的体力都聚集在了手中,姜溪谣被抓得生疼,却没有放开她的手。
姜溪谣抬起空闲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赵小倾的背,如一个温柔的长姐那般低声安慰着她:“没事的,哭吧,哭过就不难受了。”
赵小倾将头抵在姜溪谣肩头,放肆地哭起来。
两个人静静地坐在秋千上,大厅里已经有认识的朋友不放心追了出来,其中便有方才的两个年轻女生,姜溪谣要对她们摇了摇头,其中一个女生还想上前,这时那个叫关和的男生却也追了出来,两个女生立刻拦在他身前,将他推了进去。
赵小倾哭了许久才渐渐平静下来,姜溪谣从手包中拿出纸巾替她细细擦去眼泪,柔声问:“好点了吗?”
赵小倾接过纸巾擦眼泪,低头用双手捂着眼睛许久,才复又抬起头来深呼吸了几下,随后转头对姜溪谣笑了笑:“溪谣姐姐,谢谢你。”
姜溪谣微笑着摇摇头,仔细地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赵小倾定定地看着她,轻声道:“溪谣姐姐,我刚才是不是……很过分?”
姜溪谣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说罢又笑了一下:“我不了解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们认识这么久,我大约还算了解你,你是个好姑娘。”
赵小倾眼睛还红红的,看着她说道:“溪谣姐姐,你真的太好了。”
她低下头,声音低下来:“以前……我每次觉得孤独的时候就会想,没关系,像溪谣姐姐那样的女生,在爱情里都不能一帆风顺,我这点小麻烦又算什么呢?”
“但是、但是后来我觉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属于我的东西都在被抢走……有时候我又想,其实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是属于我的、根本没有人是爱我的……”
她低低地说着,声音又哽咽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姐姐,我是不是很招人讨厌?我要怎么样、怎么样才能像你一样讨人喜欢呢……”
姜溪谣闻言又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不要妄自菲薄,小倾。你一直都非常可爱,有时候我也很羡慕你。如果你为了别人的看法放弃自己的快乐和恣意,以后想起来,不会后悔吗?”
“……真的吗?”赵小倾愣愣地问,“溪谣姐姐也会羡慕我吗?”
姜溪谣笑着点点头:“不是我们需要讨人喜欢,而是真的在意你的人不会让你觉得没有被他们放在心上。刚才童童她们不也来帮你了吗?你这样想的话,她们知道了会难过的。”
“那……”赵小倾犹豫了一下,“你当初和谢四哥分手,是怎么下定决心的呢?”
姜溪谣一愣,赵小倾又说道:“我、我只是想知道,如果舍不得却又必须丢弃的话,我应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姜溪谣摇了摇头,“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我无法给你建议。”
赵小倾低下头,良久才呼出一口气来,转头对姜溪谣露出一抹笑来:“我好多了,我们回去吧。”
姜溪谣搀扶着赵小倾起身,一抬头就见谢臻站在花园的入口,他走过来礼节性地想接过赵小倾,却被后者感谢地拒绝了。
“没关系的,我可以自己走。”小姑娘对二人笑笑,与谢臻拉开了一些距离。
姜溪谣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笑着摇了摇头,干脆牵着她的手,三人一起回了大厅。
大厅里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热闹模样,见到三人进来也只是有小部分人投来了目光,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段小插曲的另外两个主角已经不见了踪影,众人也不关心他们去了哪里。赵小倾的两个小姐妹关切地走过来,赵小倾对姜溪谣打了招呼,便和她们走到一边说话去了。
厅中开了暖气,姜溪谣脱下外套给侍应,挽了谢臻的手低声说话。
“姜溪谣女士,好久不见。”两人正说着话,突地走来一个穿了一身紫色西装的年轻男人,他个子不低,走到身量极高的谢臻身边竟在伯仲之间。五官生得浓眉大眼,甚至有些娃娃脸,看着着实有些违和。
姜溪谣一见他这衣服就笑了,与谢臻对视一眼,对男人笑道:“好久不见,郑大少。”
郑大举起杯中酒与她碰了碰杯:“小倾那丫头没事了?”
“暂时没事了。”姜溪谣笑道,又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赵小倾正端着餐点盘子和小姐妹们聊着天,神情看着倒是正常了。
郑大叹了口气,看似漫不经心地道:“家业越大破事越多,可怜了一个小姑娘。”
姜溪谣听不懂他的话,也没有追问,三人又聊了几句。他们也算是自小相识,郑大和谢臻关系更近,但当初谢臻离开C市,郑大有什么活动仍然会叫姜溪谣一声。不同于谢臻在D市那边的兄弟,郑大是他们二人共同的朋友。
“老秦在那边奶孩子呢,过去聊聊?”郑大道。
姜溪谣这时想起秦舟那个生母不明的混血儿子来,便挽着谢臻的手和郑大一起向一旁走去。
大厅一角的沙发区里零星坐了几名宾客,最角落的一张沙发里正坐了面目极其相似的一大一小。
大的那个年轻男人面容清冷,一身简单而精致的黑色西装,着装毫无亮眼之处,五官却好看得惊人,任谁路过都想多看两眼。而他身旁那个小小的男孩子复刻一般地穿着一样的黑色小西装,小小年纪仪态就已经很好,坐在那里也背脊挺直,巴掌大的笑脸上神情严肃。奈何却有着一头卷卷的头发,毛茸茸的可爱。
正是秦舟和他的儿子。
说起秦舟来也是南方圈子里一个值得谈论的话题。秦舟年龄和谢臻相同,却早已跳过了恋爱和结婚两个步骤,直接有了娃。虽说这一点上季越和他是有共同话题的,但季越像来不管家里事,圈子中知道他有个“女儿”的人并不多。
秦舟是秦家的继承人,多少长辈与同龄人的关注对象,况且他到哪儿都带着儿子,秦家父母和秦舟的爷爷也是到处炫耀这个小宝贝,却都像失忆一般对孩子的生母只字不提。
圈子虽然八卦,奈何也敌不过秦家高超的保密技术,至今也无人知晓孩子是哪里来的。
三人到了秦舟面前,熟稔地说起话来。秦舟寡言,面对他们时却明显是轻松的。姜溪谣一眼对上他腿边小男孩大大的眼睛,便蹲下身来同他说话。
秦舟的儿子个性与他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面对温柔笑着的姜溪谣,虽依然说得少,却也并不十分抗拒。
郑大见姜溪谣与小孩子说得开心,拍了拍谢臻的肩:“哎,老谢,过来。”
谢臻看他一眼,两人往外走了几步站到人少的地方。
“你这几年真是跟老秦越来越像了。”郑大夸张地叹口气,摇头道,“无趣啊无趣。”
“如果你要的有趣是你这样——”谢臻挑眉看他一眼。
“哎,打住。”郑大摆摆手,“我不会给你机会嘲讽我的。”
说罢顿了顿,突然凑近谢臻神秘兮兮道:“老谢,你参加莳姐的婚礼有没有什么感想?”
谢臻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你问错人了?”
“无趣。”郑大摇摇头,“我是想说,你跟溪谣都这么多年了,不打算结个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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