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宅门外的那些高大异兽都阵阵低吼起来,紧接着,数十名黑袍男子从天而降,一个个身形魁梧,高大威猛,身披大长斗篷压的很低,遮住面庞。腰间挎着一把雁翎刀,那股摄人心魂的气息弥漫方圆。
“北御司的人?”夏无洛双眼微眯,注意到这些人的衣物上都有一个“御”字,除此之外,雁翎刀是北御司的标配武器。
然而这些人只不过是来开路的,后面还有阵阵铁骑从远处奔踏而来,轰隆隆的,犹如奔雷,直到临近王家大宅门前才平静下来。
随之一阵金属抖动间所发出的铿锵之响,两道身段修长的人影穿过大门走了进来,一个身着锦绣蛟龙袍,脸色冷皙默然,一个则衣着随意,吊儿郎当。
除此之外,还有一众兵甲森森的部队跟随在身后,放眼望去,少说也有五十多人,一个个所散发出来的杀伐之气与他们晋阳王府将士想比,也是毫不逊色。
显然都是上过战场,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人,光是往那一站,那股自然外放出来的气息就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我当是谁,原来是太子殿下啊,带着这些人是想围截我们吗?”夏芸梦在看清来人后,轻笑着开口。
“这家伙怎么也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人。”我捏着下巴一阵嘀咕,对他的突然到来有些意外与疑惑。
李寒烟旁边那个吊儿郎当的家伙正是墨柒,他手摇着一把折扇,笑呵呵的上前,道:“芸梦郡主这说的是哪里话,你们一无犯法,二无得罪的,何来围截一说?你这样说那可就伤感情了哈。”
“你我之间哪来的感情。”夏芸梦有些鄙夷的翻了个白眼,很见不得他这幅吊儿郎当的姿态,轻拂了飘逸的秀发,再次开口道:“既不是来围截我们,那你们又来此作甚?”
墨染没有作答,只是从腰间掏出一枚令牌,正面有“北御”二字,背面则是“勾陈敕令”四个大字,在夏芸梦几人面前晃了晃,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们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天官五老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因此由我代勾陈过来一趟。”
“当年我叔公的儿子儿媳是你们北御司的人,结果却莫名遇害,你们是何说法?”夏无洛平淡开口,其间目光往李寒烟那里扫了一眼。
墨柒将令牌重新挂在腰间,道:“当年一事,调查的人给出的死因是死于乱箭之下,没有调查清楚草草结案,确实是我们的失职。”
说着便迈步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刚才那个与夏无洛对质的中年男子近前,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一事应该就是你和其他几人调查的吧?具体如何我想你比谁都清楚,你最好是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然……”
那中年男子一下子跪倒在地,目光向着王家二人瞄了几眼,颤颤巍巍道:“我们当时调查出来的结果确实是……死,死去乱箭之下。”
“乱箭你大爷的!”这一刻我终于忍不住喝骂了一句,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这人竟然还想着要体王家二人开脱。
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悲痛万分,如果继续放着凶手逍遥法外,不能绳之以法,这对他太不公平了。
我将带在头上的斗笠摘下,交给小悠茗,而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顶着众人疑惑与不解的目光,开口道:
“当年就是他们王家的几个子弟,因为心存嫉恨,偷偷给夏老人家的儿子儿媳下了一种名为——鬼蝙蝠的毒药,一旦食入体内,再运转内力,毒素就会迅速蔓延至五脏六腑,让人当场毙命!”
“你胡说八道!什么鬼蝙蝠,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家二人大吼大叫了起来,依旧不肯认罪。
“让他们闭嘴!”李寒烟有些不愉的对下属吩咐了一句,当即有人腾空而起,来到王家二人的近前,攥着他们的衣领就是一顿大嘴巴子。
“你们要么离开,要么就拿证据出来,这样难道是想屈打成招吗?!”王家有些年迈老者看不下去了,出言呵斥道。
李寒烟这才让他们停手,转而将目光朝我这边望来,:“可有证据?”
几日不见,他看人的目光好像也不怎么冰冷犀利了,相反还多了一丝温和,这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想到这里我急忙拍了拍脑袋,都这个节骨眼,我怎么还有心思胡思乱想,他刚才说什么来着?好像是问我有没有证据?
“这个……”我一时间哑口无言。有些尴尬的埋着脑袋,当时逼问王家少爷的时候,也没想着收集证据,这下空口无凭就有些难办了……
王家人见我一时语塞,便认定了我没有实据,有人冷哼道:“没有证据,凭什么说人是我们王家杀的,你这就是诬陷。”
“我没有诬陷,人就是你们杀的!”
“笑话,空口无凭就说人是我们杀的,这不是诬陷是什么?”
一番争辩下来,没能给他们定罪也就罢了,还给自己憋了一肚子气,看着那些人一幅“你没有证据,能奈我何”的嘴脸,心中就是一阵怒火翻涌,恨不得上去将他们暴打一顿,以解心头之气!
“谁说没有证据的,这不是来了吗?”就在这时,墨染悠悠开口,同时伸手向门外指去。
众人顺着门外望去,只见是三个身着深色大褂的中年男子,正从远处急匆匆的赶来,从相貌上来看,三人的年纪大约都在四五十岁左右,其中一人的手中还提着一口黑木箱子。
进入王家大宅,那三人对着墨柒以及李寒烟躬身一拜,而后毕恭毕敬的将那口黑木箱子奉上。
“我先给两位世子殿下还有郡主介绍一下,这三人也是当年一案的调查者之一,分别是福望、开贺、恭维。”
夏无洛抬了抬手:“我只想尽快知道当年的凶手是谁。”
“得嘞。”墨染笑呵呵的摆了个领命的手势,道:“其实事情的原委刚才太子妃娘娘说的并没有错,我也就不多作重复了,直接亮证据吧。”
说着便打开黑木箱子,从中掏出一件信封,在手中抖了抖,又清了清嗓子,将信件上的字句给念读了出来。
“开贺大人,小的王庆给您叩礼了,夏永夫妻一事多谢大人替我们兄弟几人开脱,之前保证的东西一定会完好无损的给你送去……王庆拜谢。”
短短几十个字,却如同针扎一般,落在老人家的心头,他紧闭着双眼,没让眼泪掉落下来。
“爷爷……”小悠茗抱着老人的手臂呢喃,大眼早已变得通红,豆大的泪点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事已至此,你们还有何话说?!”墨染的断喝在王家众人耳中,如同惊雷爆炸,事情进展到这个份上,他们已经无力辩解,全都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
整个过程,外面那些围观的人群都看在眼里,此时都震惊不已,纷纷悲叹起来。
“夏老的儿子儿媳还真是王家人给害死的?!”
“他们平日里干过的恶事还少吗?只可怜了夏老啊,老来得子,最后却落了个白发人送给发人的下场,唉……”
“这些人恶事做尽,做不得好死。”
“对,杀人偿命,必须要狠狠地惩戒他们!必须要还夏老一个公道!”这个时候有人大喊起来,其他人见状也都跟着大喊起来,要让王家人伏法。
外面的声势传到里边,也勾起了所有人心中的那股怒火,夏无洛的语气变得冰冷起来:“既然真相大白,这些人是要由你们北御司来处置还是由我们亲自动手?”
“事情的源头出在我们北御司,自然要由我们自己来清理门户。”
夏芸梦冷笑,道:“让你们来处置,谁知道你们带回去之后,会不会又给放了。”
“郡主这话倒也在理,那你想怎样?”墨染笑着问道。
“当着我们面,该杀就杀,该罚就罚。”
“行,就按你说的半。”说着又看了看李寒烟,道:“太子你觉得如何?”李寒烟点了点头,没有开口,也算是同意了。
就这样,当年的命案,王家的几个主谋已是死罪无疑,当日就被押负刑场斩首示众,而其他人,因为知情不报,且平日鱼肉乡里,恶事做绝,不是被关进大牢就是被贬为庶民。(这辈子只能以乞讨为生。)
至于那个包庇王家二人的中年男子,虽没有斩首,也却要被绑在北御司的门庭前,终日受刀刑之苦,(一天在身体上割一刀,比死还难受。)用以警示其他部众。
而福望、开贺、恭维,这三人虽然提供证据,且认罪自首,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先是被废了琵琶骨(武功被废)后被北御司除名且逐出长安。
事情至此也终于高一段落,坊间百姓无不拍手欢呼,被王家欺压多年,憋在心间的那股怨气也终于吐了出来。
在我的提议下,王家大宅也被太子府重新修建,充以公用,取了个“廉政府”,与衙门差不多,主要就是为民申冤平怨,而我也以太子妃的身份,莫名其妙就成为了这廉政府的府尹,又侧面为李寒烟收获了不少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