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仍是太平年代,大体上人命并不如草芥,除非是那等土匪聚焦之地。
在河新村这样的小村子里,莫说如此惨烈的凶杀案,就连陈曦砍了陈禾的手指头都惹起了很大的风波,之所以被压了下来,只不过是陈曦与陈禾都不想声张罢了。
可是凶杀案来了,死得是之前张家花大价钱请来看着陈家的五个混混,昨天还活蹦乱跳人见人怕的五个人,今天却已成为了人棍,还被扔在了张家的水井里,这里的意义不言自明。
是示威也是警告,更大的作用是震慑。
这是陈曦的准备,原来就是打算以此来震慑张家和陈禾等人的。他不是太喜欢勾心斗角,若非实力不济逼不得已,他宁愿用这种简单直接粗暴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杀人啊,无论是现在还是后世他曾生活过的那个年代,这都是最让人恐惧之事。所谓穷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管是陈禾还是张家,显然都会怕不要命的。
说杀就杀了,你能怎么着?
是谁杀的?必须是陈曦啊,但肯定不是他动得手,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杀得掉这五个人?所以他背地里有人啊,能在夜里不声不响的把五个人给杀了,又不声不响的进了张家,这得是多少人以及是什么人?
其实不是什么高手,不过是名叫飞龙会的一群土匪罢了,这些土匪遇到正儿八经的军队肯定是作鸟兽散,但用来杀欺软怕硬的混混、以及潜入人家做坏事可是再合适不过的,这便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重要的是,不知情的张家和陈禾等人会如何看待此事?他们会意识到,陈曦没有故弄玄虚,他确实可以杀人,并且不用偿命。
他的特权是哪来的?
他们不会知道这里的斗争,只会天真的将其视作是知府给予的特权。
还带他去见官?笑话,这些村夫敢么?莫说能不能走到官府,各自的家里能安生么?怕是今晚就得被破家灭门。
其实这些人与后世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斗争都是维持在一定限度内,顶多吵吵打打。即使是王剑锋想要陈曦死,张硕也不过是顺着王剑锋使出这等“阳谋”对付陈曦,没有人敢趁着夜黑风高去杀人,谁都怕牵扯到自己,都是拖家带口的,谁愿意放着好好的安生日子不过而不想活了?
可以对陈曦使出这等手段的王剑锋却被许诤牢牢看着,不得不缩手缩脚。
陈曦打破了常规,直接用这等暴戾的手段震慑住张家,若你王剑锋还想为王恒远报仇,那请你亲自下场。
杀了这五人有问题么?有,若是这些人家要报官,官府一定会介入的,但是到哪里缉拿凶手?而且这等命案最终一定会放到许诤的案头,许诤只要一过目便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可死的是让人恶心的混混,而且还是王剑锋的人,说不定还会暗自心喜呢,所以最终也只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这桩事大概会成为十里八乡最大的新闻了,当然前提是张家打算将其曝光。
此时的陈禾已经面如死灰,不仅是陈禾,来的所有人都是面如死灰,就连依了陈曦的吩咐、一直在门外默不作声的一家三口都是吓得脸色苍白。
过了许久,陈禾才转动着僵硬的脖子,面带惊慌的看着仍旧淡淡笑着的陈曦。
在他的眼里,此时的陈曦大概就是一个魔鬼,一个笑眯眯地将五个人砍成人棍的魔鬼。
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头干涩,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嗬嗬着发出一些单音节,听起来就像是在呻吟。
手里还拿着绳子的村夫终于回过神来,忙不迭的解开了绳子,然后逃也似得奔出了门外。
陈曦活动了下肩膀,也跟着来到了院子里。
“我的二叔啊,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咦,你先前不是很猖狂很嚣张的么?要带我去见官的呢?怎么又反悔了?”
“对了,你先前不还是大言不惭的说你们是帮衬着我家,我家恩将仇报的么?怎么不说了?钱不够的呢?也不谈了?”
陈禾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不是气的,而是吓的。
他将堂哥家得罪的这么死,能不怕么?
“二叔啊,在你早前生出这龌龊心思的时候,做出这伤天害理之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
“现在你怕了?把你的嚣张劲儿拿出来啊!”
陈曦哼了一声,又把目光投向了另外五人。
“你们这五家啊,我给过你们机会,可你们一门心思走到黑,不到黄河心不死说得便是你们吧?这将来啊,有的是你们后悔的时候。”
“算了,虽然你们坑了我家,但我不少你们的钱,因为我仁义啊。你们几家拿着钱赶紧给我滚蛋!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那五人如释重负,此时哪敢要什么钱不钱的?连一刻也不敢多留,说不定那些凶神就藏在陈家附近啊,所以得了吩咐后,都是小跑着离开了陈家。
陈禾也想带着儿子走,不过却被陈曦的一个严厉眼神给瞪住了,只能尴尬的站在院子里。
陈曦又把目光投向李小小,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念着你有我嫂嫂的名分,我给了你三次机会,可你仍旧死不悔改,看来好人做不得。”
“如今我仍旧不为难你,赶紧跟着你爹给我滚蛋,从此以后你与陈家没有任何关系,你被休了!关于你肚子里的野种,不管你想什么办法,都必须要把奸夫的名字让世人知晓,否则休怪我无情!”
说完后他不再管李小小,而是再次将目光停留在了陈禾身上。
“滚去给张硕带句话,我光脚岂会怕穿鞋的?如果他想玩阴的我奉陪到底,我看他有多少家产够得上抚恤死者!”
“若是他不想家破人亡,就让他给我老实些!”
面如死灰的陈禾愣愣地嗯了一声,然后后抽着鼻子拉着陈付的手,就此离开了陈家。
很快,先前还剑拔弩张的陈家便陷入了沉寂。
陈曦看着陈禾父子远去的身影,久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