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小厨棚,只是较几十人住的大棚稍小些,做菜煮饭,供劳役一日三餐的厨棚,空间十分宽阔。
地上用青石板铺了的地面也算干净,由于是寒冬,没有一只蚊蝇,看着倒也很放心。
吴厉走进小厨棚,见几口大石缸,缸里已装满了水。往里走,一长排厚木板做成的木案板,三个女姬已在摘菜了。
远处是一排土灶,灶里的火烧得旺旺的,锅里在煮着什么,冒着白气,一股子香气,飘飘绕绕十分受用。
“各位厨娘,辛苦辛苦!”吴厉一进小厨棚,见几位女姬十分勤快,又把这厨棚整理得井井有条,心中高兴,进门就大声说话。
“公公您早嘿!”一个又胖又高的女姬,手中拿着菜刀,过来搭话儿。
她红光满面,十分喜庆的一张脸,由于胖得厉害,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都过来,都过来!”吴厉对胖女姬笑了笑,便大声招呼着,让所有女姬都过来。
“喂,过来过来,公公要给咱说话啦!”胖女姬高声吆喝着,她的嗓门儿奇大,这一声高呼,所有女姬停下手中的活儿,便过来了。
“嘿嘿,您看,您那小鸡儿似的声音,不管用对不?”胖女姬看着吴厉一笑,又用胖肘子碰了他一下,笑说道。胖女姬神情暧昧,弄得吴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吴厉往旁边挪了挪,开始训话了。
“咱家也是奉主子之命,前来管事儿的,各位厨娘也都是下厨的会家子,可要警醒着些了。天子脚下做工,干的可都是万分尊荣的活儿。劳工们一日辛苦万分的,这饭,可要做仔细了,若有偷懒的,耍奸滑的,饭菜不干净的,上头怪罪下来,到时候受罚,可就怨不得咱家不保各位了。”吴厉一番训话,十个女姬除了大胖女姬外,都低眉顺眼地听着,十分恭谨。
“公公说得是,咱公公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儿,他吩咐下来做事儿,我们还不得多卖力不是?”胖女姬一边对其余厨娘说着话儿,又一边对吴厉抛眉弄眼,嗓门儿大不说,她一身胖肉又往吴厉站的地方挤,这一番作为,直让见多识广的吴厉不知如何是好了。
不管吴厉平时有多么厉害,一旦遇上又胖又暧昧的女姬向他示好,也不知如何是好了。但吴厉到底是老奸巨滑之辈,眼珠子一转,遂说道:“你们推举一个管事儿的,以后咱家来了,我只找她呗。”
“嗨,公公,这还推举个啥儿呀,你看,就找我,不就行啦!”胖女姬一边说话,她手中的刀明晃晃挥动着,另一只手拍着圆鼓鼓的胸,刀晃来晃去十分危险,样子又滑稽,倒把吴厉真给震住了,其余女姬只偷偷笑着,不做声。
“你叫什么?若你愿意,那敢情是好了。”吴厉向后斜着身子,看也不看胖女姬,问道。
吴厉的声音又小了几倍,一幅有点儿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叫娥娇娘,你以后就叫我娇娇好啦!”胖女姬快人快语,脱口而出。
这样一个粗蛮之人,偏又取了美人的名字,大伙儿又是一阵好笑。
“好!娥、娇娘,这小厨棚,就由你来管事,若哪里出了差池,咱家可就唯你是问了哦!”吴厉又是好笑又是无所适从,吩咐好了诸事,便逃也似地离开囿园工地了。
他的身后,传来一阵女人的笑声。
周王宫中,分散抚养着各没落族遗嗣子女,这些遗嗣均分布在王宫几个角落,偏辟的院落里。
除了武矣定、武木女、武庚影在角院抚养外,偏西的旮院里,住着纣王的九王子彼政,十一公主丹下。临近他们的院落叫昔院,里面住着已被收服的鹤族幼子巾里、幼女柔眉儿。
旮院与昔院一墙之隔,四个孩子都只七、八、九岁年纪,家学已经散学了,这周王宫已然就是这些孩子们的家了。
一天劳作下来,对于武将来说,搬一些几十斤重的石头,清理污泥,坎树兜子,抬大圆石,这些完全算不得什么重活儿。
凶仆、童田、戟安、自称姬毛的阴山死士墓邪子,只当活动活动了筋骨,还讨了每日有荤腥的日食三饱。青菜、大豆、米饭,只管吃饱了了事,还是一桩不错的买卖。
但于太卜齐襄来说,可就有些吃力了。
虽齐襄暗自习练了轻功,但舞剑耍刀,卖力玩命,他一概不会。干这肮脏力气之活,显然不是他所长,一天劳作下来,骨头都快散架了一般。
“喂、喂,走啊!”齐襄见众劳役一天辛苦后,全都睡得死沉死沉的,他睡不着,用手拉了拉戟安,低了声音,让他和自己一起出去。
戟安哪里睡得着,本意是要到周王宫中寻主子,却没头没脑,听了齐襄的主意,倒混进劳役队里,做起了苦活儿。
齐襄一叫,他一跃,飘身起床,跟着太卜出了大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