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我们可以......”末传子压低嗓门,轻声说话,做了个合围追击的动作。
“不!他?”太子看了一眼虎窝那边的乐子,说,“他应该还会再来。”
末传子要追,太子伸手制止作罢。
“看样子也不像个歹人,不知为何大半夜,一个人来囿园呢?”末传子与太子一边走,一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自语道。
“快走吧,夜深了,若被甲士发现,传到父王那儿,可就不好了。”太子提醒末传子。
两个少年,从北犀园背后的小道,提起身形,一路疾奔,空中还飘飘悠悠下着雪。太子休阁下陡峭的高坎对于两个习武的少年,只当平地一样。只见二位稍一下蹲,平举双臂,脚踩中一颗幼树,借力一弹,人已上了休阁。
姬诵每日上午听政,助周武王处理一些朝中政务,下午便到太子舍学,专心学习。六艺中礼、乐、射、御、书、数样样皆学,太师姜子牙和太傅姬旦是主师,侧重于教太子武技骑射、体能强修、治国之道的督练。太子舍学中,下午便有专授礼、乐、书、数的师氏,间单日教习,三日后又逢单日,几位师氏分别到太子舍学教习。太师与太宰,则一人一日勤于教导,从不间断。
太子姬诵天资聪敏,勤学善问,筋骨生得清奇,习武练力,十分刻苦。
太子及冠后已近十七,正值春心萌动,勇猛好武之时,虽年少,每日必五更起,姜太师自然每日提前督于太子府前,使得少年太子必又提前至正元大门处,方不至受大王轻斥。
如此这般,及冠已有半年,太子姬诵早已形成晚睡早起、刻苦勤学、尚贤思仁的好品格。因太子长相酷似周武王,行事处政干练果断,更得周武王的欢心。
太子虽勤奋,一日一日上朝理政,又于太子舍学中求学,也甚感疲累和无趣。
已将冬至,李师氏抛出“礼”题,命冬至之日,众学子一同论礼,按论“礼”学绩评判学业好坏。
每年冬日,学业完成,学时便逐渐宽松下来了。太师太傅很少去太子舍学教习了,更因大雪皑皑,飞鸟绝迹,王城孕育着过大年的氛围,家学、舍学中自然也无平日紧张的学习课程,师氏们布置的考题已公布于众,只待临近冬至节,众学子文试了。
太子舍学位于北犀园至高点,几可临空摘月,十分旷奇。自太子听政后,周武王叮嘱太子,不可将宠狮鬼怕带至学府或者内庭,王后邑姜也多番提醒,耳提面命,教育太子为君者清,为君者正,为君者稳的道理。
王后教育太子,身为储君,自身正才能令国人正的道理,太子受教,小宠狮鬼怕一连数日困于太子府后的囝阁。每天晚上太子回去,鬼怕却不曾入睡,昂着头,总长声呜咽,似泣似诉,也许是向太子诉说日日困于囝阁中的冷寂与无趣吧。
临近大年,这几日太师太傅俱已歇课,前朝政务也渐渐松淡下来了。
姬诵去太子舍学,只去听李师氏一同授讲“礼”。太子与末传子聪颖,听得明白,掌握了要领,完课后便疾速往太子舍学的休阁去了。
难得的清闲,末传子和太子闲来无事时发现自休阁下,有一条险道。
这条不足两尺的窄道,位于休阁背面,绕绕弯弯,凌乱不堪,被枝枝叶叶覆盖着,若无特别留意,是很难发现这条小路的,估计是当时修建休阁时,役工们运材石,为了方便,临时砍伐出来的便道。
末传子和太子习练武技飘身下来,走了走,没想到这条便道竟可通达囿园,虽路距长了些,又不好走,毕竟是一条不为人知的便道。
末传子与太子姬诵发现了这条道,欢喜得很。武技上乘的二人,走这条小道自然如履平地,平日里从小道进出,不用通过谨学阁的保氏姑姑,也不用通过各道园门通传,少了许多麻烦。
末传子懂得太子,这几日清闲,天刚擦黑,末传子、洛尤、卫童就将鬼怕从太子府引来,走小道,一路小心翼翼,蹒跚着到了舍学休阁下。休阁建于高台,与甬道有丈余高坎相阻,且绝壁峭陡,这鬼怕只得立于下方一小块空地上,太子纵身飞下,与鬼怕好一阵亲热后,又与末传子连夜将鬼怕送至囿园。
鬼怕吃了太子早备好的草鸡、懒鸭、子兔肉后,肚子饱胀,被带至囿园后,打了个哈欠,便躺下了。
那时候空中下着大雪,近三更了。
太子拴好鬼怕,自狮园过来,却见一个黑影,从虎园跃起。黑影后又有末传子追截之声,他一个箭步上前与末传子夹击来者。看这黑影,声音虽作男声,却露出清脆甜腻的童音,身材纤细修长,身形曼妙。黑影被长剑制住后,太子收剑,待靠近想看清黑影之时,猛地闻到一股雪莲的清香,这种香味儿,太子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昨日,太子还将那日从后弃山山洞带回来的紫瓶捏在手中,把玩很久。太子偷偷请教了医氏,医氏告诉太子,紫瓶中装的是一门上好的金创药。前日太子手腕擦伤,只敷了一丁点,第二天便结痂了。这药对于剑伤不仅有奇效,且还带着一股提神醒脑的清香,擦后香味久之不散。太子自那日狩猎遇险后,心中也是纳闷,一个山野乡民,手中怎会有如此精巧的镏金药瓶,而这雪莲花,岂是一般人能采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