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安正在有气无力地抹着桌子,刘小苟和余婷则忙着洗菜,张兰梅正在柜台后算着账目,突然闯进三名公差带着十位黑衣大汉,那公差厉声喝道:“都带走。”十个黑衣大汉拿着绳索就要捆人,刘小苟、张兰梅、余婷吓得连连后退。
世安大声质问:“你们凭什么抓人?”
为首公差冷笑道:“神安公子遭人暗害,府衙传尔等前去调查,凡与此事无关者,问话后自会放回。”
世安道:“事情既未查清,为何要捆人,要是查清此事与我们无干,捆人之事又当如何说?”
那公差大怒,吼道:“老子想捆谁就捆谁!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世安一拍桌子,怒目圆睁,忽闻张兰梅、余婷尖叫声,回头一看,见几个黑衣人已经将刘小苟、张兰梅、余婷捆了。世安想,我如动手教训这帮无法无天的恶吏,姑父、姑姑和余婷定受连累,况且既是官差拿人,到了府衙说清情况,府衙自会放人,俗话说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我还是忍一忍的好。想到这里,世安紧握的铁拳松弛开来,任由黑衣人捆绑。
四人被押送到一处庄园,公差前去敲门。世安问:“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不去官衙?”那公差也不答话,此时门已打开,公差对迎接的蓝衣汉子道:“人都带来了。”蓝衣汉子点头道:“嗯,很好,公子正等着呢!”
十几人将世安他们推了进去,世安左右看顾这庄园,颇为讶然,奇道:“你们不是公人?”
蓝衣汉子道:“这里是神龙寨,知府都得听我们寨主的号令,你小子再敢多嘴,先敲掉你的牙。”那公差和众黑衣汉子将世安等人推入一小院子中绑在柱子上,然后关上门扬长而去。
世安大喊:“喂,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我们出去……”
众人走后,院子里只剩下四人,张兰梅凄凉地道:“世安,你不要喊了,这神龙寨里进来容易出去难,我们怕是在劫难逃了。”
刘小苟突然想起丹女,喜道:“我们可以让丹女救我们,等下他们再来,我就说是丹女姑父,他们必会让丹女前来辨认,那就得救了。”
张兰梅骂道:“你真是个蠢猪,我们就是被这丫头给害了,你还指望她来救我们?我猜得不错的话,丹女也已自身难保,”张兰梅说着竟然抽泣起来。
世安奇问道:“姑姑,你这是什么话?”
张兰梅道:“傻孩子,你有所不知,神安是个花狐公子,不知玩弄了多少良家女子,丹女不信我,为他花言巧语所惑,竟然弃忠良男儿,倾心于浪荡恶棍,如今我们被抓,定然是丹女失宠,我们受她牵连才有今日之祸,唉……”
世安听了“弃忠良男儿,倾心于浪荡恶棍”的话,心中颇为伤感。见张兰梅满脸焦虑,世安故作轻松地劝慰道:“姑姑放心,只要查清神安被打一事与我们无关,谅他们也不敢为难我们。”
余婷也道:“是呀,我们又不是坏人。”
张兰梅叹息道:“你们懂什么?这神龙寨就是活地狱,坏人进来大受款待,好人进来反倒必死无疑。”
“哐当”一声突响,院子门被打开,神安肩扎白色绷带,带着十几个黑衣大汉撞了进来。四人一看,只见神安怒气匆匆,身后的黑衣大汉杀气腾腾,不禁暗暗为之一震。
再一细看,黑衣大汉中紧跟神安的竟然是林源。
张兰梅、刘小苟、余婷恍然大悟,原来前段时间来闹事的二人竟然就是神安的手下。
世安也很是诧异,暗想林源怎么会在这里,莫非唐海也与神安是一伙?
“林源大哥,你怎么是神龙寨的人?”世安忍不住发问。
林源进来时见了世安,也很意外,见世安问话,特意越过神安,快步来到世安跟前嘻笑道:“我以前跟几个兄弟在江湖上瞎混,混了十多年也没什么出息,如今承蒙王总管提拔,成了神龙寨的旗手,好歹也算出人头地了。小子,想不到你竟然谋害神安公子,你胆子也够大的哦。”
世安辩解道:“林大哥,我们没有害他,你们不能冤枉好人。”
神安道:“林源,既然你们相识,此事你就回避一下,莫要让你背上对友不义的恶名。”
林源道:“公子,林源如今是神龙寨的人,深受神龙寨厚恩,一切当以神龙寨利益为重,凡是与神龙寨为敌的人,即便以前是朋友,如今也是林源的敌人;凡是与神龙寨为友的人,即便以前是仇人,如今也是林源的朋友。”
神安哈哈大笑,道:“很好,爹爹和王总管没有看错你。”
神安近前看看世安,又来到张兰梅跟前,恶狠狠地道:“你们说我神安是坏人,不让张丹跟着我,于是雇请凶手害我,是也不是?”
张兰梅本是个性格火辣的人,可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且对神龙寨手段之毒辣也有所耳闻,只得强作笑颜道:“公子,你乃金枝玉叶般人物,多少姑娘想跟你都没这机会,我们家丹丹能进神龙寨来,那是她的福分,我们全家欢喜都来不及,怎的会反对?公子这话,真是冤枉我们了。”
神安听了哈哈大笑:“你说的是,我看上她那是你张家祖宗八辈子积的德,我给她吃肉喝油穿金戴银,不比她在你饭店里受苦受累强一百倍?”
张兰梅见拍马屁起了作用,心想或许能逢凶化吉了,于是继续奉承道:“是呀是呀,我家丹丹真是好福气……”
“啪”,神安一巴掌打在张兰梅的脸上,刚才的笑脸换成了阴沉的杀气,“老子天天听这些奉承话,早就听腻了,死婆娘!”
“神安!你这个恶棍……”世安见他殴打姑姑,不禁勃然大怒,拼命挣扎着。
神安见世安胆敢骂自己,从一黑衣人手中抢过一根木棒对着世安的头、肩、胸、背就是几棒,边打边骂:“你就是洪世安?叫你嚣张!叫你嚣张!”
世安闷不着声,任由他打,头顶鲜血顺额而下也不吭一声,心想只要神安不打姑姑和姑父、余婷就行。
可是,狼往往一口气要咬死几只甚至几十只羊,虽然它吃不了这么多,但贪婪成性地狼,就喜欢咬羊咬着玩。
神安打过十几棒后,见世安一声不吭,觉得没趣味,又去依次打了刘小苟、张兰梅几棒,正要打余婷时,忽见余婷心殒胆破地脸容中隐现几分明艳动人,顿时兽性大发,笑嘻嘻地道:“宝贝莫怕,我神安虽狠,却是怜香惜玉之人。”
神安将棒交与手下道:“你们挨个审讯他们三个,如果不招就往死里打。”自己则解下余婷绳索,将美人强行往屋内拖去。
林源见状暗思:“这厮又要行凶,只有让丹女来方能救出四人。”于是趁乱溜了出去,匆忙来找丹女道:“姑娘休要害怕,我此番来是报信与你,你姑姑、姑父、世安、还有你们饭店的女工都被神安关押在草料房院子里,你若不去解救,他们四人性命休矣!切记,不要说是我报的信。”
林源说完匆忙离开,又悄悄溜进草料房院内。丹女见了林源先是一惊,听完林源的话后将信将疑,找来丫鬟打听草料房所在,丫鬟不知何故,就带着丹女来到草料房外。
草料房是神龙寨保存草料之所,地处神龙寨后院角落,平日只有两个草料员住在里面,有时神安会瞒着父亲在这里对不听话的人动用私刑。
丹女和丫鬟到了门口,贴在门缝侧耳一听,里面果然传来辱骂之声、女子的尖叫声和众恶人地嬉笑声。丹女大惊,慌忙拍门喊道:“开门。”
开门的是林源,丹女闯进一看,姑父刘小苟、姑姑张兰梅和世安被打得满身是血,姑父和姑姑已经奄奄一息了,余婷衣服撕得稀烂,被半裸着身体的神安压倒在厢房门口的地上欲行不轨。
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人悲愤交加,丹女大喊一声“姑姑!”急忙扑到张兰梅面前大哭。众打手正在施暴,见少主人的女人来了,也就都停了下来。
张兰梅本来晕了过去,迷迷糊糊听见哭喊声,睁眼见是丹女,流泪道:“丹丹,你将姑姑姑父害成这样,该高兴了!”
姑姑温柔地责怪,更让丹女心痛欲绞,“姑姑,我好悔。”丹女边哭边要解开绳子,可偏偏就是解不开。折腾了一会,又愤怒地要去打骂禽兽不如的神安,神安被这一闹也没有了兴致,放开余婷,一脚踹开丹女骂道:“贱人,滚。”继而又令众打手道:“继续打,打死为止。”
打手们得了少主人命令,又使皮鞭狠狠地抽打起来。丹女正在哭天抢地,忽见皮鞭无情地抽在姑姑身上,遂发疯般地扑向打手,死死地抓住皮鞭不放。打手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神安大怒,大步上前一拳打飞丹女,从打手手中夺来皮鞭,亲自朝着张兰梅一阵猛抽,边抽边狂笑着。
林源见丹女来不仅阻止不了神安,反倒激怒了这恶棍,又见丹女昏了过去,生死未卜,世安青筋鼓起,汗流浃背,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大声叫骂着,心想我若不出手,世安这憨小子今日必死无疑。当下心一横,举起刀对打世安的打手道:“这小子太猖狂,让我来收拾他。”那打手以为林源要杀世安,却不料林源一刀下去,正好劈断了缚人的粗绳。
世安先前以为林源要来杀自己,确也吃了一惊,现见绳索已断,立时大喜,当即大吼一身,像一头暴怒的狮子猛扑神安。
神安和打手们都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正在惊疑时,世安已将神安提起,喝道:“去死吧!”一拳打在恶棍的腹上。
世安这一拳,爆发了全身的力气,神安整个身体飞撞在墙上,摔下来时,已是口鼻血喷,**四射,当即没了性命。
一拳打死神安后,几个打手持刀棒从身后追打过来,世安刚一回身,几条木棒重重地打在头上、肩上,一把长刀也迎面劈来,世安一手抓住长刀,飞起一脚踢翻众人,接着拳打脚踢,又弄死五六个。
那边林源也一阵乱砍杀了起来,二人关门打狗,轻松地将十余人击毙在这小院子里。
世安去扶丹女,林源解下刘小苟和张兰梅,发现二人已经没了气息。
丹女苏醒过来,见到世安,羞愧地抽抽泣泣不敢直视,余婷也呜呜咽咽地跑过来抱着丹女,二个女人哭成一团。
林源道:“世安,丹女姑娘的姑姑姑父死了,我们赶快离开此地,再晚一会就来不及了。”
“不,我不能丢下丹丹,林大哥你带余婷快走。”
丹女自知伤重难行,不想拖累世安,遂道:“世安哥,问你一个问题,你答完就走,休要管我。”
“你说。”
“相别半月,对丹丹,恨有几许?爱有几份?”
世安见问,心里面五味陈杂,不知如何作答,沉思一会道:“朝朝暮暮思婵娟,寤寤寐寐盼窈窕。”
丹女欣慰而笑,双眸含泪,世安又问:“你呢?”
丹女答道:“念念在心心念念,心心念念都是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