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里,尉迟寒前去征讨曹瑞的大军,在广澜府溃败的消息,被八百里急报送回了京城。今日一早,大胤朝堂上便吵成了街市一般热闹,整整十万大军,愣是被一帮流民打的抱头鼠窜,仅广澜府一战,便折损了两万四千一百三十六人,领兵的将军尉迟寒更是被人取走了项上人头。
“陛下,如今之计是要赶紧另选能征善战的将领前往鹿州,否则一旦曹瑞在鹿州站住了脚,将那数十万难民尽数收编入军,怕是后果不堪设想”内阁大臣王尹真连忙说的。
“陛下!臣以为,不如改镇为抚,将曹瑞招安”此时同为内阁大臣的谢道灵站了出来,朝皇帝躬身行礼“曹瑞得了鹿州之势,想要征讨怕也是要耗费巨大,不如许高官厚禄予曹,再处理鹿州的灾情,没了鹿州的大势,曹瑞也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
“两位卿说的都有道理,不知道其他诸公持何意见?”皇帝李淳高坐在龙椅上,目光环视着众人。
皇帝李淳话音刚落,礼部尚书裴桓便站了出来,其余的诸位朝臣纷纷将目光投向裴桓望去,脸上皆是疑惑的神情,毕竟裴桓终日里都是按部就班的人,向来在朝堂上不发一言,今日倒是显得有些奇怪。
“禀陛下!臣以为,此事事关社稷宗庙之存亡,如今正值大胤多事之秋,前有骠骑大将军被杀,后有甲胄私自入京城,再有曹瑞叛乱,这桩桩件件都关乎到我大胤的基业,臣裴桓斗胆,请庄太后上朝议政”裴桓说完跪伏在地上,并将官帽摘了下来。
“臣附议!”门下省给事中、尚书省右仆射、翰林院大学士等齐声附和,霎时间朝堂上跪倒一片。
皇帝李淳望着大殿下跪倒在地的朝臣,又望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魏忠,他心里很明白,凤慈宫的庄太后终于安耐不住了,之前的事情之所以凤慈宫的那位没有发作,完全就是为了在今天和皇帝李淳算了一笔总账。
“我朝岂有女主干政的先例?”魏忠此时站了出来,厉声呵斥这些图谋不轨的大臣“诸公食君之禄自该担君之忧,怎么可以将江山社稷之重任,推脱给一个长居后宫荣养的老妇人?”。
魏忠刚说完话,便听见耳侧传过来声音“我朝没有女主干政的先例,倒有宦官乾纲独断的专例了?”叶知命搀扶着庄太后,朝着大殿走,随行的内侍官赶忙搬了一把凤椅放在了皇帝李淳的身侧,庄太后径直走向凤椅,然后坐下。
“哀家是大胤的太后,如今社稷多难,哀家自然要替先帝看着这份家业”庄太后转过头,望着一旁坐在龙椅上的李淳“陛下说,哀家说的对不对?”。
魏忠刚想上前一步反驳,却被皇帝李淳示意退下,魏忠只好隐忍不发。皇帝李淳的神情看不出喜怒,接着他便用云淡风轻的语气朝太后说道“母后说的是,父皇在世时,经常说老成谋国,有些事还是要多听一听母后的意思”。
庄太后收回注视皇帝的目光,脸上露出一副得意的神情,接着朝众臣说道“不过就是一个曹瑞,瞧把你们慌的,传哀家旨意,命云麾将军庄少陵,即刻领兵前往鹿州,哀家要见到曹瑞的人头”。
……
太后临朝议政的事情,刚刚结束朝会后,便被传到了书院,李凤歌听着兰陵侯世子张彦虚说着,忽然间便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难怪凤慈宫的那位,之前出奇的安静,原来是在这里等着皇帝和魏忠。
“这事你怎么看?”李辞望着李凤歌小声地问道“老太后这一下子翻身,京城的局势变得更让人看不懂了”。
“这不是挺好的吗,总是让陛下一个人唱独角戏那多无趣?”李凤歌斜靠在凉亭栏杆上,望着湖中来去的游鱼“不过尉迟寒倒是死的挺奇怪的,竟然能在大营中被蒙面人杀害,出手杀他的人,恐怕不是一般的高手”。
“那个人怕是在天机阁新评出的名录中”张彦虚说道。
几日前,云娘收到消息时,便已经将那份名录拿给了李凤歌,要说是这上面的人杀了尉迟寒,怕还真不是大营中的寻常甲士能将其留下的,只是到底是榜单前十里的谁,又到底听命于何人?这便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情。
“听说陛下下旨要招揽江湖草莽,还要将自己的女儿静雅公主许配给梁祭酒家的那个瘸腿儿子”李辞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他那个瘸腿儿子梁铎我是知道的,不仅瘸还傻!”。
“谁让他父亲是榜上有名的人呢?”李凤歌笑着望向李辞,并用一只手将胸前的衣服扯开半寸,额头上的大汗像是止不住般冒出来“这天气这么闷,是要下雨吗?”。
“据说小天师张蕴清也要入京了,看来这也是皇帝李淳的刻意拉拢”张彦虚打开折扇,一个劲地摇动着“这京城真是越来越热闹喽!”。
“等静雅公主大婚的时候,咱们应该是能去梁府讨一杯喜酒喝吧”李凤歌将身子朝着张彦虚一旁凑了凑,一缕清风霎时间便吹落了李凤歌额头的汗珠,李辞也凑了上来接着说道“静雅公主大婚还有些时日,这秦侍郎府的诗会,可是近在眼前了”。
李辞话音刚落,便被李凤歌白了一眼,那日李辞替李凤歌答应秦月娥之后,秦侍郎便开始广邀京城中的才俊。诗会的请帖自然是少不了李凤歌的那一份,日子便定在后日晚,如今街市上已经零星开业,南北都抚衙门倒是也不像之那样管的严。
此时,秦月娥恰巧从这里经过,看见正在凉亭里纳凉的三人,便赶忙装作淑女一般,小步慢摇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她的两个妹妹,其中秦可人依旧是带着面纱,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原来世子殿下在这里”秦月娥只身走了进来,她的两个妹妹便站在凉亭外面等着,活脱脱像是秦月娥的婢女一般,“世子殿下这皮肤真白,竟比女子还娇嫩些”秦月娥的目光,移到了李凤歌胸前半袒露出来的肌肤。
“让秦姑娘见笑了!”李凤歌尴尬地赶紧将衣服重新穿戴好,李辞与张彦虚也纷纷检查自身是否有袒露出来的地方。
“无妨,无妨!”秦月娥手里拿着团扇朝着李凤歌走了过来,一只手从背后将张彦虚拨开,接着便靠着李凤歌的身侧坐了下来,手中的扇子轻摇“这大热天的,世子若是觉得热,敞开些也没关系”秦月娥的笑声有些令人振聋发聩。
“凤歌兄,你且在这里与月娥姑娘叙话,我与张兄还有些事,就先走了!”李辞不怀好意地望着李凤歌,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接着便一把拉着张彦虚朝凉亭外走。
“喂!”李凤歌刚要起身,便被秦月娥按住,怎么说李凤歌也有七层楼的修为,可是在秦月娥面前,竟浑身使不上劲,两腿不断地发颤,嘴唇也有些发干,一股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感突然间便涌了上来。
秦月娥唤一旁的姊妹将水囊递了过来,接着将塞子打开,然后一只手搭在李凤歌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拿着水囊递到李凤歌的嘴边,此时,秦月娥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两侧露出深深陷下去的酒窝。
“月娥看世子殿下口渴,快喝些水吧!”说着秦月娥便直接上手,一直手托住李凤歌的后脑,一只手将水囊里的水灌了进去“世子慢点喝,别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