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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春其实是很符合江南女子的特点的。
搁上了好的春景,那些个小雀们也乐意跳上枝杈引吭高歌一曲。一只青背白腹的小鸟跃上一棵高大的合欢树,乌溜溜的眼睛灵动地转着,确定周围没人后,便踮起尾巴,要开始一展歌喉。然而它还没发出第一声调子,就一个激灵跳转身子,钻进了深深浅浅的绿叶里,把树叶上的阳光都震落在枝桠上。
树下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大概是年纪还小的缘故,模样虽清清秀秀,五官端端正正,但看着就是多了几分女气。他正微微眯着眼,看不清表情,但从他别扭地撇着的嘴可以看出他并不十分高兴。
少年身边的小厮正满脸堆笑地向他道:“太子殿下,可不是小福子戏弄您,皇后娘娘给您找个小丫头来陪读是为了您能好好读书。她又不能害了您,您也别这么生气了。”
那太子不满地瞥了他一眼,道:“她给你多少赏钱来叫你这么对我说?你别忘了,你是本太子这边的人,可别胳膊肘往外拐。”
小厮听了他的话立刻换了一脸的委屈,道:“太子殿下,小福子可不会被别人收买,小福子说的是实话。皇后娘娘纵然不喜欢您,但碍着皇上的面子,也不会过分为难您,好歹也要做做慈母的样子呀。”
太子想想也有道理,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摆摆手道:“行啦行啦,是叫哪家的丫头给我陪读的?我倒要瞧瞧是什么人这么入皇后的眼。”
小厮忙道:“孟丞相家的千金。”
“嫡出?”
小厮表情一僵,但还是照实答道:“庶出……哎哟……”
还没等小厮战战兢兢地说完,太子就在他头上敲了一记,轻哼了一声,道:“皇后对我这庶出的儿子真是关怀备至,找陪读都给找门当户对的。”
小厮揉着微微疼痛的脑袋,抱着必死的决心,道:“太子殿下……我说了您可别生气……那孟姑娘已经让皇后娘娘派人给接到您殿里了……”
太子刚打算不满地调头离开,听了小厮后补的话,一下子转过身来,瞪大眼睛看着他,道:“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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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景也就妙在一个秀字。温润柔和,叫人无论如何也生不出腻味来。
可孟若兰瞪大了眼看着眼前那亮得扎人晃眼的太子殿许久,怎么也觉不出江南的那股旖旎秀气来。
“二姑娘,你怎么不进去?”
孟若兰就这么怔怔地看了许久,周围的人开始交头接耳小声笑起来,大抵是在说孟若兰分明是丞相之女,进了皇宫却跟个土包子似的,看得傻了眼。孟若兰对她们的嘲笑视若无睹,可她身后的丫鬟倒急了,连声唤着她。
孟若兰这才回了回神,对丫鬟轻轻扬起了嘴角。
这么看去,孟若兰也就二五年华,可却浑然天成了一双魅惑人的美目。她的眼角微微上挑,半敛的眸子里闪着柔光,既有小女儿家的俏皮狡黠,也有成熟少妇的风韵独到。她方才回眸一笑,虽不至于说是生百媚,但让那些个窸窸窣窣讨论她的丫鬟婆子们都不再吭气。
“萍儿,我看我们还是回府住吧。”孟若兰刚要跨步走进太子殿,又凝了凝神,收回了迈出去的腿,向身后的丫鬟道。
萍儿一脸纳闷道:“二姑娘是生了那些个嚼舌根的丫头婆子的气了吗?回头见了太子殿下向他道一声便是。”
萍儿这几句话让边上的人都噤了声,一句话也不敢出。
孟若兰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个缘由。只是这太子殿太过奢华,我住不惯,反正丞相府离书院也不远,还不如回去住呢。”
“可是皇后娘娘吩咐了要让姑娘住进太子殿的,这样才能好好管教太子殿下,收收他的性子。”萍儿嘟囔道。
“谁要管教本太子?我倒要看看她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萍儿话音还未着落,远远地就传来一句清朗的问话,语气里有些许——不,是十分不满。
听得这句问话,身旁的丫鬟嬷嬷都一股脑地俯下身去行礼,萍儿刚要学着她们的样福身,被孟若兰轻轻扯住了。
还没等孟若兰开口,太子就瞪大眼,从头到脚打量着孟若兰,微微讶异:“你就是孟家的丫头?”
孟若兰今日穿了一条杏色云锦小衫,梳了个双平髻,虽只是淡淡搽了些粉,但却足够让太子看得愣了神。
“是。”
色字当头,原本太子看到她还是有几分好感的,可是听了她的回答,立刻把刚才的晃神抛诸脑后,不悦道:“就是你要管教本太子么?”
皇后把孟若兰接进来的时候确实吩咐过她要好生看管太子,可真要对他说教,怕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孟若兰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只能闷声不出气。
太子瞪了她许久,也不搭理自己,撇撇嘴道:“怎么?见了本太子就成了缩头乌龟了是不是?方才是谁口气那么大要管教本太子的?”
萍儿下意识缩了缩脑袋,望向孟若兰。孟若兰无奈答应道:“是我又如何?皇后娘娘嘱咐我要好好管……好好看顾你的。”
“本太子还需要你看顾吗?我看你自己也不过岁罢了。”横竖比他要小,还一副老古板的模样,大言不惭要看顾自己。
“民女十岁。”
“……那也比我小!”
孟若兰也不想和他争论谁大谁小的问题,就算自己年龄上有优势,到时候以他太子的身份要挟,还不得听他的话,办他的事?
“太子殿下是不乐意民女住进太子殿吗?其实民女不介意搬回……”
太子不等她说完,打断道:“谁说本太子不乐意的?反正殿里又不是只有一张床,又须不得我和你一起睡,让你住着又何妨?”
孟若兰毕竟是深闺里的姑娘,听到“一起睡”时还是不由自主涨红了脸,却又找不出什么措辞来驳他。
太子瞧她脸蛋通红的模样暗暗好笑,但也知道女孩子脸皮薄,不敢当面戳破她,只好咳嗽了两声,装模作样道:“既然是母后让你来住的,那你就安心住下。至于看顾我一事,你就当是耳旁风吧。不过,你也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孟若兰。倘若的若,兰芷的兰。”
“我叫沈如箫。如果的如,排箫的箫,你可以直接唤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如箫哥哥,但是不许喊我太子殿下,这样显得我们生疏。”
“好,太子殿……如箫哥哥。”<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