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其它,只重复念叨着:“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这是风花雪月的另一种说法,好美好精炼啊。”
曹文翻了个白眼,嘲讽道:“行啦,我不是在写景,我在写感悟呢!”
柳如是掩嘴一笑,回道:“公子年岁不大,人生感悟竟然这么多。若将花比人间事,花与人间事一同!何解呀?请公子为奴婢解惑?”
这时,三匹快马从身后赶来,曹丕和其友人吴质、刘桢三人围在马车外,一起同步向前。只听曹丕通过车窗看进来,打着招呼道:
“好诗!五弟又作好诗啦?为兄只听到最后两句,莫将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好诗好句子!”
曹文在马车上行礼:“见过二哥,见过两位先生!”
柳如是在身旁低头行礼,但并不多言。
吴质和刘桢以礼回敬曹文,之后同时看着侍从装扮的柳姑娘,漠然无语。
作为建安七子之一的刘桢,也是风流多才之人,醉仙居的柳姑娘那里,他可是常客,每每为其仙音妙嗓沉醉。今早从曹丕这里听到柳姑娘改名柳如是,又被司空的正妻、曹丕的生母卞夫人贬为曹文的侍女,心中很是惆怅。
以后听不到柳姑娘的美妙歌喉了。
曹文双腿瘫痪、又不能人事的病况,许都有名有姓之人,现在都知道了。曹文虽有惊天才名,但身体如此,又是庶子,所以不被人忌惮,曹丕如此,曹植也如此,也包括他们身边的人。
曹丕见好友吴质和刘桢看着五弟曹文的侍女柳如是发呆,咳嗽一声,打破尴尬道:
“五弟呀,仅最后两句诗,便让哥哥我心痒难耐!全诗可否再念一遍,让我等领略下五弟你这大诗人的新作?”
这时,柳如是抬头,念道:
“朝看花开满树红,暮看花落树还空。若将花比人间事,花与人间事一同。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莫将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然后,柳如是看向刘桢和吴质,平静道:“多谢两位公子挂念,柳如是厌倦青楼卖艺生涯,今后唯愿陪在文公子身边,为奴为婢,平平静静过一生。若能时常听到文公子诗文佳作,便是最好的时光。”
曹文看着柳如是,含笑夸奖道:“记性不错嘛,我还以为你只听见了风花雪月,不记得其他!”
“公子,我记性很好的。你的诗文,我不敢忘,也不舍得忘!”柳如是笑颜如花,人比花娇。
刘桢叹气:“祝贺柳姑娘如愿以偿!是我等无能,不能将姑娘从曹洪那厮那里解救出来!”
柳如是点点头,没有再回复刘桢。
吴质这时从惊艳的诗文中惊醒,边驾马慢行,边向马车里拱手行礼:“文公子大才啊,只是我愚昧,没领会文公子诗中那句----花与人间事一同,何解?”
柳如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向曹文,似在说:“我刚才也问着这句话呢!现在可以说了吧?”
曹文揉揉鼻子,看向车窗之外花团锦簇之处,道:
“你看那花,人见花开,我却见到花落。
花开花落随四季,就像人世间得失无常,聚散随缘。
经历的,都是修炼,人在磨练中成长,花在风雨中绽放。
一春一秋,岁月见长;一风一雨,果在花中酿。
不经历风雨的花,结不出香甜的果;不经历岁月磨练的人,也悟不出自在的真谛。
等走远了再回首,会发现这一切会让我们变得坚强和清醒。
但终归,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若无风雨,也会无忧。
只看那岁月,几度春秋!”
刘桢拜服:“公子出口成章,意境天成。公子那满头白发,没有白留。我等不及,不能领悟公子的大道理,惭愧啊!”
“行啦,行啦,别那么悲观!人生嘛,就得一步一步来。子安的经历,我们没有体会过,自然也悟不出他悟出的道理。这么好的诗,回去细细品读,总会明白的!”曹丕黑衣锦服,在马上回头,英武洒脱。
众人点头,不再纠结。
为了转移五弟的注意力,免得他总是少年老成、把心事挂心头,曹丕转移话题,说道:
“子安几首诗文就得郭祭酒举荐为孝廉,又得父亲表为文学掾,已经入仕。公干(建安七子,刘桢)啊,你要想入仕,我去司空府举荐就好啦,为何来这月旦评呢?”
吴质哈哈一笑,也摆脱曹文诗文的影响,抢答道:“公干是想啊,技压全场,善尽风流!哈哈”
刘桢淡淡一笑,自信中也有点庆幸:“还好文公子已经入仕,不然今天谁敢上台啊!”
嘶嘶~~~
突然,曹丕的白马马快,不知不觉追上路边一位绿裙少女的黑马,少女坐下的黑马鼻子蠕动,被什么气味惊扰,突然狂性大发,猛冲而出。
不但惊扰了曹丕,更是冲撞了沿路百姓!
沿路摊贩、行人全部受惊,紧急避让。
少女在马上颠簸受惊,一时竟然无法驾驭,任由惊马带着横冲直撞。
曹丕回过神,也不多耽搁,驾驭自己坐下宝马,几个瞬间之后追上那少女,一跃跳到少女身后,双臂前伸,抱住少女,也拉住惊马的缰绳。
吁~~
惊马被拉,人立而起,双前蹄在空中乱摆。
马身之上,曹丕怀抱少女,双腿紧紧夹住马腹。
英雄救美,花香满身!
有女人花香,也有曹丕怀中香囊的浓郁芬芳。
绿裙少女,扭头看着身后英俊的面庞,感受身后有力的拥抱,这一刻四目相对,郭照心跳加速,时间都感觉变慢了。
侠女郭照遇到贵公子曹丕,英雄再救美人,一拥一抱,花香纠缠,一眼便沦陷,一眼便是万年。
从此芳心暗许,眼中再无他人!
这时,吴质和刘桢,牵着曹丕原本宝马的缰绳赶上来:“子桓,没事吧?”
曹丕跳下马,把缰绳还给绿裙少女,看向一路被打翻的小摊,道:“没事,没伤着人!”
绿裙侠女郭照,下马安抚自己的黑马,同时也是安抚自己加速跳动的心脏。
片刻之后郭照心定,微笑着拱手答谢:“多谢公子相救!”
曹丕刚救一美人,心情大好,开玩笑说道:“还好没有伤到你,姑娘以后还是坐马车吧”
闻着浓郁的芬芳,郭照知道自己的马为何被惊到了,看向贵公子,说道:“不是我骑术不精,公子知道为何我的马受惊吗?”
“为何?”
“是因为你,公子身上太香啦~”郭照狡黠一笑,打趣道。侠女郭照,敢爱敢恨,从不矫揉造作。
“我的马呢,对香味特别敏感!”
曹丕一愣,吴质和刘桢却是哈哈大笑。
“姑娘,是我身上的香囊。”曹丕取出怀里的香囊,抛给吴质,无奈一笑,颇为尴尬。他这是学荀令君,留香荀令,身带香囊,坐地留香三日。却被一个姑娘打趣了。
这时,曹文的马车也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