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破城前夕,家父和戚叔叔有过一次促膝深谈,他们对大淮的时弊都是痛心疾首。”若雪的眼睛深沉的像海一样,“但是,他们也都仍然打算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报效国家。”说到这,若雪哽咽了,深吸一口气后,才又能继续说下去,“家父问戚叔叔,壮烈殉国和卧薪尝胆,哪个更难些。戚叔叔说,卧薪尝胆更难些。家父笑着对他说,我这把年纪了,容易的事就让给我去做吧。你还不太老,难的事就留给你了。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你慢点……”戚朴双手抱住头,“这个有点复杂,和我经历与体验的,完全不一样。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我们之所以能够快速积累财富,与戚家的暗中支持,其实密不可分。所以复兴大淮是月家和戚家共同的使命。”若雪以她对戚朴的独有了解,感到他的态度开始松动了,“金怀玉只是化名。他本姓黄,单名一个瑾字。是大淮靖东王的世子,也是大淮现存的唯一皇族。所以请你放下咱们微不足道的个人恩怨,加入到复兴大淮的伟大使命中来。这个也是你的使命,而且你自己也曾经为这个使命奋斗过。”
就在若雪以为她就要成功的瞬间,戚朴迷离的眼神重新又凝聚起来,“你说的这些,以我所处的层面,根本无从分辨真伪。况且,人本来就是非常复杂的,即便月伯伯再世复生,恐怕不到最后一刻,也无法真正明了戚家的用心。所以,作为一个小人物,我决定远离政治,你说的这些都与我无关。”
“可我说的这些,都是千真万确的事。”若雪争辩着。
“我突然觉得,是真是伪都无所谓,只有我在乎不在乎。以前我在乎时,无论真伪,我都认了。现在我不在乎了,无论真伪,对我而言也就都无足轻重了。”戚朴的眼光清亮的像一泓秋水,却又望不到底。
“这不是我认识的守之。”若雪吃惊的说。
“白若雪也并非我认识的月若雪。”戚朴捡起一块石头,使劲的把它扔向远方,“还有,在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大人物心中,可能觉得无数平凡小民的事,加起来,也没有你们所谓的大任重要。可是,我要告诉你,在平凡小民的心中,你们所谓的大任也无关紧要,倒是你们认为的小节,搁在每个具体的人身上,那都是天大的事情。”
看到若雪一副茫然无措的神情,戚朴又说:“现在,我再也不为任何外物做什么事。我只为自己去做,因为我发现,只有为自己去做、按照自己节奏去做的事,才有可能长久。”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若雪尝试换一个角度去说服戚朴,“守之,不管怎么说,我们曾经相恋过。那段日子,我们在一起过的很愉快。这对我们彼此而言,都是一段甜美的回忆,不是吗?”
“我要是你,在现在这种情形下,就绝不会再提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戚朴冷冰冰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