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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 京秦驿前

六道之最后执念 竹纪年 4314 2022-11-08 05:40

  “十岁时,让我想想……”若雪极力想表现出开心的样子,“哦,对了,每天都被父亲逼着读书。你呢?”她笑起来。

  戚朴望向京城方向,“和母亲在一起,到处寻找一个容身之所。”

  若雪轻轻将酒坛放在一边,走到戚朴跟前,柔情地拉起他,怜爱的说:“守之,别管他什么反贼不反贼,抱紧我,亲我…”说完,轻轻地闭上眼睛,仰起头。

  戚朴将若雪拥入怀中,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抱紧一名少女,他感到自己被少女那种独有的清香冲的有点头晕目眩。于是,他低下头,热烈而深情地吻上若雪,两人长久的拥在一起。

  直到巨大的撞击声再次从远方传来,若雪才推开他,陶醉地说:“我都快要分不清,这到底是雷声还是我的心跳声了。”

  “这是攻城椎撞击城门的声音,距破城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戚朴严肃的说,“看来,这些酒是来不及喝完了。”

  “守之,你赶紧走吧!”若雪有些生硬的说,“戚家是两朝朝元老,反贼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就请他们来吧。”戚朴面无表情。

  “我对你的了解还是太少了。”若雪叹息。

  “关于你,我一样知道的很少。我只知道你十岁时,不像现在,很不喜欢读书。”戚朴醉眼迷离的看着若雪,苦中作乐的说。

  “认真点!你现在很危险,必须快点离开京城。”若雪催促道。

  “或许,”戚朴迟疑了,“我们可以一起离开京城?”

  “嗯……当然……我们……”若雪躲开他的视线。

  戚朴一边把酒倒入水中,一边说:“你有马车,我们现在就走,到益州找一个偏远的地方躲起来。那里道路艰险,从来都是定之以传檄的,不会有战火。”

  若雪迅速的回答:“现在还不行,我还有些要事必须处理,你先走,我一会儿就来找你。”

  “那好,我也去收拾一下东西。一个时辰后,我们在西南路京秦驿站见!”想到可以永远和若雪在一起,戚朴兴奋甚至到有些愉悦,“等我们到了益州就成亲,好吗?”

  若雪目光闪烁的说:“你想的太远了……”

  “哦,你说的对。到时我们得先找一个地方安顿下来,建一个小院子,盖几间房。等一切都收拾停当,才好成亲。”戚朴语气中竟带有几分腼腆。

  若雪勉强的笑着,“喂,守之,你听我说……”

  “怪我,不管怎么说,也得明媒正娶,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一个礼数也不会少。”戚朴自顾自的说着,“得隆隆重重的、风风光光的,不然怎么对得起这么好的老婆?”

  忽然,若雪嘤嘤的哭起来……

  戚朴手足无措的问:“若雪,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从来没有离家这么远过……”若雪几乎说不下去。

  “没关系的,一切都会好的。”戚朴抚摸着她的秀发,安慰道,“别哭了,我们就要永远在一起了,你不开心吗?”

  “开心……守之,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这些该死的反贼……要不是他们,我们会多么愉快的在一起……”若雪断断续续的说,“这世道一切都说不准……什么事都有可能……假如你走不了……假如……假如有什么意外把我们分开……无论你在哪里……无论我在哪里……我都希望你明白……”

  “不要想那么多,那些都不会发生的。”戚朴的声音也颤抖了,“会发生的,只有我们在一起。”

  “我以后要养一只猫……我就管它叫守之……这样守之就会永远陪在我身边……”若雪泣不成声,她猛地吻上戚朴,“亲亲我,就当明天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好,我们养一只虎皮的……”戚朴深情的凝视着若雪秀美的面庞,然后紧紧的拥住她,忘情的亲吻她,就像明天再也不会到来……

  瓢泼大雨中,逃难的队伍像一条在泥水里打滚屈伸的巨大蚯蚓,从京城一路蜿蜒而来,在西南路京秦驿站前打个弯,又向秦渡镇方向蠕动而去。

  队伍中的男女老少一个个都落汤鸡一般,浑身湿透、瑟瑟发抖、面露惊恐,他们互相搀扶着、拥挤着、推搡着,谁也不知道未来究竟在何方,只是本能的顺着人流蹒跚前行。

  在驿站紧闭的大门旁,戚朴已经站了近两刻钟,冰冷的雨水早就灌透单薄的油布雨衣,顺着头发、脖颈、肩背和包袱向下淌。

  戚朴依旧只是神色木然的盯着京城方向的驿道,对这一切宛若浑然不觉。突然,他的眼睛一亮,转瞬又暗淡下来。

  刚刚马车上随行的那名侍女头发散乱、满身泥水,狼狈不堪的向他跑来,一见面就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马车堵在前面的路上,我怕误了公子,下车跑过来的……”

  戚朴的眼中瞬间又闪出一线希望的火花,“你家小姐呢?要不要我过去帮着推车?”

  侍女明显踌躇了,但她终于还是鼓足勇气,“我家小姐来不了了,她给公子准备了行李,让我们陪公子一起走……”

  “为什么?”戚朴本以为自己会撕心裂肺的喊出这三个字,但是他没有。实际上,他的语调虽然有些生硬,但却保持着平缓。

  “这是小姐给公子的。”侍女从怀里掏出一个叠的方方正正的小油纸包递给他。

  戚朴劈手抓过油纸包,全然不顾粗野的动作吓到了那名侍女。也许是手冻僵了,也许是油纸包叠的太好,他的手抖了半天也没能打开那个油纸包。

  “公子,要不要我帮你?”侍女怯生生的问他。

  戚朴瞪了侍女一眼,恶狠狠地用嘴咬住油纸包的一角,两手配合同时使劲,才算把油纸包撕开。他哆哆嗦嗦的拿出里面那张云涛笺,慌慌张张的打开,上面露出若雪娟丽的笔迹,“京郊畿,蜀道西,京蜀千里远路迷,相聚终有期。”

  很快这张纸就被冷冷的雨水打湿,模糊了字迹;戚朴的心也同时被更冷的泪水浸透,模糊了视线。戚朴感到满心苦楚,却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正是:

  “龙移湫畔情未收,京秦驿旁费躇踌。云涛笺词忍打散,冰泪镇心却声幽。”

  那名侍女呆呆的看了戚朴半晌,终于像是下定决心,幽幽的说道:“我家小姐本来是不让说的,她怕你不肯走,但是……”说到这,她竟然也仿佛哽咽了,“但是……我还是告诉你吧,免得你误会小姐……”

  “你赶紧说!”戚朴猛然抓住侍女的右手,力气大得使那只手瞬间失去血色。

  侍女一声没吭,只是紧咬下唇,一字一顿的说:“我家小姐姓月,是致政老将军月疏影家的千金。”

  “怪不得她从来不说自己姓什么……”戚朴喃喃的松开手。

  侍女边揉着失去知觉的右手,边焦急的说:“不是你想的那样!老将军下了死命令,月家全族一律披坚执锐,死战至最后一人方休……”

  “对不起,刚才对你太粗暴了……”戚朴一句道歉的话没说完,已然拔腿向京城方向狂奔出数十丈。

  京秦驿站大门旁,只余下孑然独立的侍女,以哀怨的眼光注视着,那张云涛笺在风雨中悄然落地,零落成香泥又碾作芳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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