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末时分,金城关前,五匹轩昂俊逸的希尔神驹,宛如岀河龙马一般威风凛凛的立于路中,引得无数行人侧目,真正是:
“敢与轩龙并号称,峥嵘骨相雪毛鬃。流星飒踏形追电,赶月绝尘影遁空。涉川惊碎天千片,出塞动摇地万层。嘶风腾立重山外,独占寒春第一声。”
五匹神驹套驾的轭辕上,连接着一辆古朴无华,但是巨大黝黑的太平车。从外侧瞧去,这辆太平车装的竟是六组不分辐毂、看不出厚度的实面车轮。最为令人惊奇的是:凡被车轮压过的路面,立时变得平整无比;碾过的石子若不是已经变为齑粉,就是深深嵌入了硬实的黄土地中。
此刻,金怀玉正执缰坐于这辆太平车的驾车位置。白若雪则下车站在路旁,神情焦急并紧张不安的四处张望着。
“那个人应该不会失信吧?”看到白若雪的样子,金怀玉皱着眉问。
“守之,不会骗我。”白若雪心不在焉的回答,似乎并不担心出关的问题。
申初的钟声刚刚响起,一名年轻女人就吃力的提着一个绳兜,急步向白若雪走来。
年轻女人在白若雪身边站定,先是目光越过她,好奇的观望了一会儿那辆巨大的马车。接着,又上下仔细打量一番一袭白衣的白若雪,才操着雍州本地口音问:“这位应该就是白若雪,白姑娘吧?”
白若雪疑惑的点点头,并未开口作答。
确认身份后,雍州本地女人浅浅的行个万福,又说:“我家恩公托我带给白姑娘两样东西。”说着,便将绳兜递过来。“这是刚刚才做出来的、金城最好的八宝瓜雕。我家恩公说,白姑娘要岀远门,可以用来在路上消磨时光。他还说上次搅了白姑娘品鲜的雅兴,非常的抱歉。”
白若雪接过绳兜,托到眼前细细一看,里面装着的是一个中等大小的西瓜。其瓜皮宛若洗砚池头水,青墨交织,晶莹碧透中带着漠漠昏黑。瓜蒂向下六分之一瓜高的地方,由斜刀剖出一个瓜盖,瓜盖与瓜体交接处严丝合缝,密不漏水。瓜面上雕刻着一幅惟妙惟肖的鱼篮观音图,轮廓勾勒均细如发丝,却绝无黏连残断。更巧艺夺天工的是,玉像琢就,神韵略同若雪。足见瓜质之好,用刀之薄,刀工之精。
看着这个八宝瓜雕,白若雪立刻明白了些什么,眼圈一下子就红起来。
雍州本地女人疑惑的看看马车上坐着的金怀玉,又压低声音说:“我看我家恩公……对姑娘可说是情深义重……也许……”但她并没有说下去,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叠的整整齐齐的油纸包,双手呈给白若雪,“我家恩公说,他的心全在里面,姑娘一看便知。”
等到白若雪木然的接过油纸包,那女人又行个万福,遂回身向城东方向离去。
白若雪将绳兜轻轻的放在地上,用微微发颤的双手去启封那个油纸包,拆了几次竟没能拆开。她闭上眼睛,默默的平复了一会儿心绪,才定住神,勉强打开了油纸包。油纸包里叠放着三张信笺,一张是印有踏云飞马纹的黄麻纸笺,另两张则是上好的宣纸花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