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糊涂!!!”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将六部的官职赏出大半!”大内卫府,高闲面目扭曲,痛声大骂。
旁边的小太监战战兢兢,不敢吭声一点。
此次为了重新获得六部掌控权,高闲甚至将礼部送给了安元回,却没想太子当堂来了这么一出!
那个写出洛神赋的人,根本不用怀疑,肯定是翰林院的人!
如今刑部和户部官职有大半被皇上赏给了他们,以后再想把那两个尚书位置拿回来可就难上加难了!
甚至,自己残余的势力也会被翰林院慢慢剔出去。
一直以来,被自己视为毫无隐患,只知无用读书的翰林院,居然在短短一个月给他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来人备车,去相府!”高闲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已然有着狠意。
一品相府。
安元回同样面无表情的坐在亭中,在他一旁是忐忑不安的姜洛璃,白皙小手纠结的交织在一起,低声带着一丝委屈:“老师,我是做错什么了吗?”
“那些考卷是大朝开始前兄长让我带去的,他说父皇今年要御览。”
安元回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你没做错什么,不用自责。”
虽然口上这么说着,可他那张儒雅的面庞却是阴沉如水。
凭翰林院那两个迂腐的夫子,居然能写出这种妙计?
这不可能!
那两个老头的能力他是知道的,这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给我查,究竟是谁做的。”安元回冷声道。
“是。”身后小厮缓缓退下。
“公公,容我通禀一声安相……”这时,家丁苦口婆心的声音传来。
“通禀什么?咱家也是你这狗东西能挡的?!”高闲尖锐的声音,让安元回眉头微皱。
“小李,让公公进来吧。”他淡淡开口。
那家丁一听,这才退后。
高闲冷哼了一声,旋即一甩袖子走进亭中,阴声道:“安相,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能泰然处之的喝茶,真是好心性啊!”
闻言,安元回面无表情道:“公公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怎么,难道我不该问吗?”高闲一声冷笑。
“按照我们的约定,我只需要将公公给的名单报上去,事实上我也照办了。”安元回淡淡道。
“可是陛下他并没有按照名单来分配官职!”高闲咬牙恨齿。
“那就是陛下的事了。”安元回轻描淡写的抿了口茶。
“你!”高闲鹰隼般的眸子顿时眯了起来:“所以,你是不打算还我礼部了?”
“公公说笑了,做生意还要讲究个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今我货也交了,怎么有把钱收回去的道理?”安元回一脸疑惑的问道。
“好!”高闲怒极反笑:“这礼部,便权当咱家送你了!即便没有这科考,咱家依旧能把六部拿回来!”
“只是到时候,这礼部收回来,安相莫要生气才是。”
面对高闲威胁的话语,安元回仍一脸平静。
高闲走后,从始至终没有开口的洛璃公主美眸颤动着看向安元回,道:“老师,你和高公公……在科举里做了手脚?”
安元回目光冷漠,并没有回应。
姜洛璃握着粉拳,美眸中隐隐泛起雾气,在她眼里,老师忙碌在外,巡查四方,体恤民情,是忠君爱国的好宰相。
可没想到他也会做出这种欺君罔上的事!
最终,姜洛璃情绪低落的离开了相府,而安元回也未解释一句。
赵府。
“赵小友,妙计,妙计啊!”
“我等实在佩服,如此无解之局,赵小友竟也能化解,从此以后,刑部和户部应是彻底落在太子殿下的掌控中了。”王有道和孟旬联袂前来,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
有了刑部和户部两处,日后翰林院便能源源不断将人才送入朝廷,那被高闲一手遮天的朝堂,今日总算是变了。
对此,赵怀只是微微一笑。
那千古文章洛神赋,可是被称为千载奇章,曹植在文中描绘所描绘的甄宓,无不令人心驰神往。
而康元帝又是一个对金钱美人爱好到极点的人,所以赵怀可以肯定,他在看到洛神赋的瞬间,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见到甄宓。
所以,赵怀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一旁宁风之等人早已清楚了这件事,却是没有什么太过吃惊的表现,毕竟是自家将军,就算在那大漠绝境之下,他依旧能以三千人于十五万人中杀敌三万,这又算的了什么呢?
“那个,赵小友啊,老夫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甄宓……是否确有其人?”王有道有些不好意思的出口。
当赵怀拿出洛神赋的时候,王有道仅读了一遍,就觉得惊为天人,简直不是凡人之笔,而那文中的女子,更像是仙子,而不是凡尘女子。
这样的女子,真的存在吗?
闻言,赵怀笑吟吟道:“自然是存在的,难道夫子就没有发现,你翰林院中的四位花魁少了一位吗?”
王有道一愣,猛然惊呼:“赵小友,你是想?!”
赵怀没有回答,但在场众人也明白了赵怀的意思。
不久前他们就知道,礼部已经到了安元回的手里,这应该就是高闲和安元回合作的代价。
刑部和户部没有收回去,还失了一个礼部,高闲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赵怀,居然还打算在康元帝身边埋下一颗种子,这一石二鸟的妙计,简直太高明了!
“常人都知白袍军勇猛,将军神威,却不知其智也若妖,天下于其手中如探囊取物。”孟旬看着面前那端坐的年轻人,心中无比叹服。
他看了眼一旁傻呵呵笑的老友,只怕他还不知这位就是那武力倾国的白袍将军……
……
一个月后。
入冬两个月,严寒却有解冻的迹象,春柳浮上梢头,绿芽新嫩。
“这上京的春季,比往日来的要快一些。”许天站在院子里,轻声开口。
“公子,你近来身子弱了很多,可要注意休息。”柔儿从身后冒了出来,将一件大衣披在了赵怀身上。
顿时,赵怀感觉身上暖了几分。
如果有熟人在此,就会发现赵怀的脸色比一个月前要憔悴了一些,并不是因为他近来辛劳,而是先前受伤时留下的旧疾因换季发作了。
感受到有些弱的身子,赵怀苦涩的笑了笑。
“公子,林教头来了。”家丁从院子里通报了一声。
“教头来了?”赵怀顿时露出喜色,忙道:“让教头等一下,我陪他出去喝两杯。”
不过他话刚说完,就感受到了一道幽怨的视线。
赵怀回头看着鼓起香腮的柔儿,顿时咳嗽了两声:“那个,喝两杯茶。”
茶楼。
“上次回上京后,还未来得及与你相聚,便又紧急受命去了江门关,现如今魏王并无进关之意,我才受诏回京统训新军,与你相聚啊!”林冲一手举茶,爽朗道。
赵怀同样举杯,以茶代酒一杯干尽。
对于林冲这个性格直爽的汉子,他是很有好感的。
“哈哈,我还未入京便听闻朝中格局大变,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你的手笔吧?”林冲笑问。
赵怀没有否认,只是笑道:“记得与教头第一次相见,教头还执意要我入军呢。”
“当时我若知你身份,又怎会让你入军?”林冲两眼一瞪。
现在想想还真是丢人,他居然让堂堂白袍将军去军里当一个大头兵?
“对了,教头先前说魏王还没有攻关的迹象?”赵怀忽然问道。
“没错,江门关在我大军未到前,本是防守最弱的时间,若那魏王攻关,一定势如破竹,苏将军原本还做出最坏的打算,要在程门关抵挡魏军,却不想大军至江门关已近半月,魏王大军仍无攻关的迹象,我总感觉这里面有什么不对。”林冲缓缓道。
闻言,赵怀微微沉默,片刻后方才缓缓出声:“的确不对,而且魏王现在不是大梁最大的威胁。”
“魏王不是?”林冲一惊,疑惑道:“魏王可是四位亲王力量最为雄厚的了,他手下水军三十万,陆军二十万,此次出兵也足有三十万之众!”
“为了抵挡魏王,陛下甚至紧急募集了十万新军,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魏王的威胁吗?”
赵怀听后,缓缓摇头:“那你可知他为何迟迟不进兵吗?”
“听你先前传讯,是说魏王打算在上京筹谋什么?”林冲想了想道。
“一个月前,的确是这样的,可现在局势发生了变化。”
“魏王是暗中出兵,直到大军奔至江门关,我大梁方才收到军报。若他早有谋划,必然是以内应为计,可一个月时间过去,上京却迟迟没有什么大动静。”
“这说明,魏王的计划失败了。”
赵怀的话,让林冲心中猛然一惊。
“什么?魏王的计划失败了?什么人做的?”他下意识看向赵怀,可很快否定,赵怀居然对他说这些,便证明这件事不是他做的。
“我的人查到了一些,魏王原本的内应似乎是潮州刺史,或许二皇子也参与其中。”
“可一个月前,安元回请旨接回了潮州的二皇子,在那以后的第二日,潮州刺史便出发进京,接应他的本该是他的至交好友,礼部尚书拓跋商。”赵怀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