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不甘之中,魏燕燕率先打破沉默说:“苗苗姐,你怎么打算怎么应对呢。
难得燕燕在局势中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我最担心的姐妹间意气相争之事没有发生,作为有过前车之鉴的过来人,不禁微微舒了一口气。
常言道:“事不过三。”
与高宜臼的亲近已经两度带给了我职场的致命打击,这一次,说什么我也不能够第三次栽倒在莫须有的男女关系上。可眼下,我和高宜臼混乱的关系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撇得清的。
被燕燕问到处理应对办法,我也只得说:“虽然比较被动,可今晚程络绎一定会当众对我发难的。为今之计,最合适的办法也只有三缄其口,死不认账了吧。”其实我说得底气全无,只是硬撑着场面罢了。
易豆豆闻言,拍了拍手掌说:“我也赞同燕燕的分析,现在,只有找到了那个偷拍的幕后主使,我们才能够彻底躲过这次偷拍的明枪暗箭。苗苗说得也没有错,这种程度的绯闻照片,左看右看,也不过因为对象是志高公子才变得格外惹眼罢了。我们又不是没有经历过类似的职场风波,他们完全是冲着毁掉苗苗姐的名誉下手的。只要苗苗一口咬定从来没有和高宜臼恋爱过,事情不就苦于无证而最终不了了之了么。至于损失高宜臼这样一位豪客,苗苗虽然不能再把志高公子变成客人,不代表着我们更有机会亲近志高公子了?以前我们都太过于依赖苗苗留住宾客了,现在终于有机会依靠自己的力量去赢得客人,不是件天大的好事么?”
豆豆一派轻松地说着目前的情势,可大家任是谁也笑不出来。
眼下情势,我与高宜臼的私人恩怨,根本无可避免地成为了团队问题,我曾经想和程络绎私了这件事,但照片已经扩散开来,在试图与程络绎实现一对一和解也很难了。她平素里霸道而工于心计,精明狠辣的作风在女公关的世界里是人所皆知的,既然能够将照片发给露露和巧巧,势必也将照片在整个上城的女公关之中广泛散布了吧。
美晴老师都对她的行为毫无牵制办法,作为同事,我除了接招之外,也确实没有任何良策迫使她消除影响,赔礼道歉。
志高俱乐部虽然在上城俱乐部社交中地位显赫,可并不算上城唯一的顶级俱乐部,与志高构成同等级竞争对手的便有刘陵卷老师发起的漫卷俱乐部。
两家俱乐部隔江对望,不可谓不有同行心结。我相信一直期待着我能够握住志高公子的心,有朝一日可以嫁入豪门扬眉吐气的美晴老师,其实也绝对不乐见如今恋情曝光的局面。
那个在背后为程络绎撑腰的人会是来自漫卷俱乐部的实力人物么?难道她早就做好了跳槽的准备。我想不通很多关键之处的事件细节。又或者,还有哪些人其实也不愿意看到我和高宜臼最终走到一起呢?连氏姐妹么?可她们这么做除了可能把事情闹到人尽皆知以外,并无好处可言呢?难道真的因为一时意气,要亲自打压一名夜场女公关么?一想到连芳菲那天看我的眼神,再想到事情有可能牵涉到豪门闺阁之内,我的心里就像被掏了个窟窿,嗖嗖的冷意顺着小腿肚子森森地爬了上来。
咖啡杯内的热气几乎快要冒尽。我们却仍然一筹莫展。
事件到了现在,存在的讨论余地都已经被对手的进攻消耗殆尽。如何危机公关才是摆在我们眼前的迫切与关键。
到最后,似乎是要下定决心似的,魏燕燕咬咬下唇,抬头对我说:“苗苗姐,现在除了要志高公子公开承认与你相恋之外,根本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你会尽快为平息此事痛下该有的决断吧。”
我无奈,却也只得坚定地点点头。
直到早餐彻底冷掉,也没有人凝视这些食物一眼。我们又不是真的艺术家,职场重压当前,还有谁会有胃口好好享受一番呢?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拨通了高宜臼的手机,竟然嗓音一丝不抖地发出了午间约会的请求。
信号那头的高宜臼迟疑了一下,倒没有多问,很爽快得同意和我见面了。我强忍着没有呼出一口放心的浊气,我看见众位同事期待落地的眼神,终于知道她们至此才算稍稍吃下一颗定心丸。
“志高公子愿意为此次风波负全责,苗苗和志高3组就平安了。”巧巧收拾着随手放置在各处的偷拍照,安心地评价了一句。
“是啊。只要有高宜臼先生愿意出面证明他纠缠在先,苗苗姐的清纯形象就一定得保。只不过。”黄菲菲低了头仍旧不无担忧,“苗苗姐与高公子的事情一旦传到高湛程先生的耳朵里,会不会令他看低职业女公关的素质,误以为我们处心积虑对他的公子别有用心?”
我直了直腰杆,沉稳地说:“事到如今,高湛程先生会这么想,只表明他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好了,我们去拿礼服吧。免得程络绎得意过了头。”
我既无决绝之姿,也无怨怼之情,只是忍着滴血的内心和同组的八位姐妹一起走出了公寓房间。
年少无知的时候,我最被在陌生的环境中遭到性侵,因为我认为一个女孩子被强暴,那将会遭受终身极致的痛苦。后来我变得强大了,我对来自男子的侵害渐渐无感,我将“一个女人痛恨一个女人达到极致千方百计的报复而当事人根本无力反抗”定位为我的极致痛苦。
而现在,我开始愿意承认,其实痛苦并不来自于加害者,而当事人本来的心灵。
即便身体完好无缺,也有能力招架对手,当心灵在遭遇意志扭曲之时,我也同样会陷入到无尽的苦难之中。这种痛苦才算真正的成人之痛,它无法为外人所道,根本没有人可以了解得到。
我不是童话故事里的女主角。
生活以它独特的趋利避害和犬儒主义给了我一记又一记闷棍。
在我走上职业小小巅峰之后的三天之内,它用无情的方式告诉我,你生活在集体之中,你不得不向一些人和一些事做出妥协和退让。
我先是屈服于美晴老师和高湛程先生的心意接受高宜臼的感情,接下来又在形势的压力下寻求高宜臼的庇护。违背个人意志的行为一再再做,我已经被外力掏空了内心,行为像受人操控的傀儡一般可笑了。
女公关成群结队穿堂而过,楼内管家对于如此程度的如花似玉早就见怪不怪。他和往常一样为我们的出行送上了最美好的祝福。
“真羡慕苗苗,因为是头牌,所以可以居住在这么高级的公寓。管家的素质就是与众不同啊。我也想成为头牌啊!”庆庆已经不止一次对那些本质上不属于我的东西表达过内心的赞美之情了。
听到她开朗又直爽的宣言,同组的姐妹们脸上这才稍稍有了开怀的笑意。一个头牌的称号也不仅仅算个人的荣誉,它是3组必须捍卫的骄傲。
但和睦的关系,一定要用忍让和牺牲个人意志换回来么?
见大家笑得开心,我也附和着大家笑起来。
在奔赴类似战场的关键时刻,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失掉斗志的。
垂头丧气不仅要损失掉美貌,更会损失掉人气。如此关键阶段,我绝对不能让自己在经历内心挣扎和退让之后才勉强赢得的团队一心局面出现任何倒退。
到达车库之前,黄菲菲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悄悄问我:“苗苗姐,没事吧?要让志高公子欣然配合我们的利益公开自己的恋情,苗苗姐不觉得女人竞争的世界太依赖男人的介入了?恋情公开怎么看都是一剂止痛药,而不算根治良方啊。”
我能从最年幼的妹妹眼中发现关怀的真挚,那一刻,我几乎快要哭出来了,我强忍着将要滴出的眼泪,用灿烂的笑容回复她:“苗苗姐就是在最危难的时刻发挥力量的人哪。你忘了,当初我是怎么说服高湛程先生带他的客人来志高消费的?我们是靠女性的魅力。不算依赖男人。至于下一步,就算明知会掉入对方的布局,我们也要规规矩矩地应对啊。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为今之计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啦。”
黄菲菲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苗苗姐你要小心啊。”
“放心吧。”
高宜臼真的会是局面的救世主么?抚慰的话虽然这么说,可直到钻进驾驶室,我心中也并未解脱多少。我只知道另一个全新的世界,全新的阶层,更加崭新的人际圈子在向我招手了。我的眼前不断浮现出美晴老师、高湛程先生以及许多原本并不属于我社交范畴的人影。那是一个未知的领域,而我这枚小小的棋子,究竟因为志高公子的爱而裹挟其中,还是因为豪门之内无法用肉眼识穿的恨意呢?无论如何,薛苗苗已经厌倦炮灰而边缘的花瓶位置了。
浩浩荡荡的跑车队伍横行在市内的交通要路。可我早就没有了浪漫看风景的驾驶心理。
这么招摇过市,自以为宣泄的是自我,其实换回来的也只有世人更多的冷眼和怨恨吧。
我默默跟随在车队的尾部,一路行驶到目的地。还未进入泊车区,我发现程络绎已经和她的4组率先3组到达了。
好在工作室的车库面积够大,今天上午这里又是接待志高女公关的专场,我们才能够没有争夺地各安其位。
说真的,现在满腹心事却不得不硬撑场面的我,还真不想分出多余的力量在车位所代表的政治意义上与对手因为鸡毛蒜皮的微末细节再次开战。
程络绎同样有备而来,她一见我出现在工作室的门口,便噙着冷腻的笑意点了点头。
女人间的战争,一向从动作到表情都火花四溅。我想我现在的神态一定和程络绎没有多大区别。傲慢自大得让人望之便想进一步疯狂撕碎。
“模仿会不会过头了?”
我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礼服上简洁的边,我生气的是她一眼挑中了我会选的那一款,“毕竟第一名的业绩绝对不能靠别人穿什么,你也穿什么,别人认真做事,你在背后拆台就比得过的。对吧?程姐姐。”<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