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有些得意自己能够扳回一局,在高宜臼面前薛苗苗唯一能够感到自豪的就是学识了。
我问:“志高公子被薛苗苗概括了男性的普遍价值观所以无语了?西方著名理论说没有一个人能够使另外一个人得到长久的满足,人总是在单一性和多样性之间摇摆不定。所以,为了解决这个永恒的矛盾,人们有必要为异性分类,才能尽量使其各安其位。”
高宜臼淡笑无语,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充满感慨地说:“人是会变的。我承认男人在性与爱分离这件事情上比女人更自由,可现在避孕手段如此发达。在性生活上和男人一样乐于享受的魅力女性也很多。”
明显在找借口传递什么男女平等的理论,我自然不会顺着志高公子的思路,于是进一步问他:“薛苗苗很想知道高宜臼是怎么对自己的女性资源分类的。”
高宜臼怔怔望了我一会儿,才说:“薛苗苗也找不准自己的位置么?”
“我要能找准位置,你就不会憋闷一腔火气了。”我察觉到高宜臼的心防有些松动,所以说话更加小心翼翼。
像志高公子这种敏感的人,怎么会轻易向外界吐露内心世界呢。
我伸长了脖子等着他回答,然而,时间漫长得如同过去了一个世纪。高宜臼也丝毫没有想要描述他私人生活的打算。
我开始渐渐沉不住气,垂头有些恼恨地说:“我就知道你和高湛程先生一模一样,思前想后,也将薛苗苗摆放到了美晴老师的位置。”
如果此刻的高宜臼能够反驳一声,我至少会感到事情并不如现实那么糟糕。可我是薛苗苗呀,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女公关,怎么能忽视对方眼底的诚实,来欺骗自己与别人不一样呢。
虽然有些伤心,不过确切了一些事情之后我总算一派轻松起来,“亏我还对高宜臼抱有了多余的想象。好啦,我们跳过这一连串沉重的话题吧。”
高宜臼嘴角动了动,他刚要说出一些挽留的话,房门外传来了一阵敲击声。
二人世界的短暂总是让人来不及,我只得回到自己的床位上。
吴师傅推门走进来,脸上不满了一片凝重之色。我与吴师傅碰面的次数虽然不多,但也深知他是个面对他人时常挂着笑容的和蔼派,何况探望病中的少爷和少爷同一间病室的女友呢?
“薛小姐。宜臼少爷。”
吴师傅不过简单打了个招呼,便站立在了高宜臼的床尾处。
我当然看出了自己所处周边情势的不妙与严肃,于是赶紧贴心地说:“我去走廊回避一下吧。您和宜臼说话。”
吴师傅面露难色,我知道他不愿在高宜臼面前让我为难,于是我们两人纷纷把决策的目光投向志高公子。
志高公子眉头动了动,似乎他也很少见吴师傅今天的状况,问:“不是公事么?怎么连吴叔叔你都犹疑不定的。”
吴叔叔一句表明高宜臼将司机吴师傅绝对视作了值得信赖的长辈,同时也算对薛苗苗可以陪伴的一种态度。
我心下一暖,当然是之前的力争让高宜臼不再将我划分到“不必懂的女人”范畴。用分享重大秘密的方式表达信赖,此刻的薛苗苗也不知该感激志高公子,还是该感到后怕。
闻言,我十分善解人意地从床上起身下来,穿着病号服,便为吴师傅布置了一枚探病的软座。
既然高宜臼已经称他为叔叔,薛苗苗还有什么大摆主母架势的高姿态呢。
做完这些,我拿起水果篮识趣地说:“你们聊着,我去客厅削水果。”
其实此刻我倒不再畏惧引火烧身,非得要赶紧躲开男人的会谈现场,而是突然间右眼皮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明明刚刚劳动的一连串动作并不剧烈,我的胸口却特别憋闷,一阵一阵的心悸涌上来,让人眼前发花。
一定会有什么不幸的事件要发生吧,我这么想着迈往客厅的虚浮脚步就加快了些。
果然,我刚抱着篮子把背影留给高宜臼,就听吴师傅说:“美晴老师的事情多少也和薛小姐有关,我是考虑到薛小姐她的心情才犹豫了。”
“美晴老师?”
我捂着胸口重又坐到了床沿上,“您是说美晴老师吗?”
吴师傅重重点了点头,高宜臼也被这个启了头的话题吸引了,“吴叔叔,您快说一说,我们离开会场后,美晴老师遭遇了什么?”
吴师傅紧张之余吞咽了一口唾沫,他已经从软座上站起来,盯着我的眼睛说:“薛小姐,您是有见识的场面人,我就先从我知道的结果说起吧。”
我屏住呼吸点头,却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如此出乎意料。
只听吴师傅一字一句地汇报说:“美晴老师今早被发现在家中去世了。死于枪伤。”
一枚红皮的陌生水果从我的脚边滚过,我才发现自己怀中的水果篮不知何时发生了严重的倾倒,码放整齐的它们已经掉落了大半。
那种心情怎么描述呢,就像乘坐了过山车从很高的位置终于堕降到地面,又像膝盖跪在水晶烙上太长时间,冰镇得四肢都凉透了。
我几乎下意识地搂紧了水果篮子,强迫自己再询问些有建设性的问题来,“什么人发现的,已经报警了么?”
口齿清楚得吐出两个问题,我才发现自己的上下牙床在不停地打颤,连续碰撞的声音让薛苗苗既丢脸又伤心。
我之于美晴老师的感情应该还没有达到母女之间的亲密,只靠一层师徒的羁绊联系着,如果不是因为我与高氏父子的一段缘分,这段师徒的工作情分很可能也淹没在其他女公关的才能里,毫无特别之处。
可正因为高宜臼,薛苗苗特别了,我成为了距离美晴老师最近的职业女公关,这种亲近久而久之化为一层身份上的亲切。
虽然不久之前,我还因为美晴老师劝谏我嫁入豪门的私心小小叛逆过她,可骤闻她离去,我除了压抑,心痛,竟然再没有其他的念头。<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