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月晓晓能感知到柯洛尔的安危,柯洛尔也能体会到月晓晓的忧思,仙灵之气顺着永恒守护流入了柯洛尔的精神之海,就算只有细微的一缕,却犹如大旱之中的甘霖,让柯洛尔破败的身躯重新焕发了活力。
他的精神逐步恢复了清明,以神魄御魔胎乃是柯洛尔功法的精髓之处,入魔的柯洛尔就算逞一时之凶,也终究会走向毁灭,如果他不顾一切使出戮天三斩的最后一式,极有可能会与雷劫同归于尽。
将体内混乱的黑暗魔气梳理了一遍,柯洛尔又重新掌握了身体,他看向费南迪,道:“雷劫大概还有多少?”
“方才的自爆,至少还能再来两次。”初代光明神形容憔悴,阴阳神雷对于灵魂体的伤害极其巨大,就算是永耀圣戒也不能豁免,而且他真想不出,柯洛尔还有什么办法,能度过接下来的天罚。
“两次吗?”柯洛尔默默念道,“你说为什么要有雷劫?”
柯洛尔忽然问了一个与现有情况看似不相关的问题,费南迪也是一时语塞,雷劫自混沌初开之时就有,是同等级中修为过于强大的修炼者在跨越大境界的时候,必须经历的过程,可能由于位面的不同,雷劫的威力也大不相同,不过总体来说是规则的一种限制。
可为什么要有这种限制?宇宙中的强者如过江之鲫,就算神魄魔胎再强,现在的柯洛尔也绝不可能是一个神级的对手,位面想要灭杀他易如反掌,难道说是未雨绸缪,防止柯洛尔日后过于强大,脱离规则的掌控?
“你什么意思?”
“位面想要杀我,直接将我所处的空间崩碎,将我卷入空间乱流就是,省时省力,阴阳神雷抽取了全位面的灵力,就算能恢复,对位面和规则本身也是一种负担,如果我是位面的意志,绝不会用雷劫这种笨方法。
卡诺能允许凤凰的诞生,就说明有求生的意图,尘凰儿若是不能成神,对位面资源的消耗远远在我之上,那么为什么规则并没有追着她,反倒要来限制我?”
柯洛尔的身体渐渐恢复,阴阳神雷明明已处于了临界值,却没有劈下,费南迪也露出了思索的神情,推测道:“你觉得雷劫是一门考试,而不是一场劫难。”
“不止如此,我自认对卡诺有功无过,要是位面真有意识,不会不知道留着我对它更有好处,可卡诺依旧用最高规模的雷劫来惩罚我,一方面可能是碍于自成一道为大规则所不容,另一方面恐怕就是在考验我的意志。
神魄魔胎既可走正道,又能入邪道,要是我的意志不够坚定,自成一道的理念很容易就被邪道替换,届时,卡诺恐怕真就无法限制我,现在我还没有死就是证据,一旦我彻底堕入魔道,阴阳神雷就是一场浩劫,让我魂飞魄散,若是我能坚持下来并保持本心,所谓天罚就也是一场造化,经历此劫之后,我将纵横无敌。”
柯洛尔直视着阴阳神雷,跳动的雷劫中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只要现在落下,他就必死无疑,可雷劫就如同在给他恢复的时间,迟迟不肯有所动作。
“可一切都是你的推测,也有可能仅仅是一时灵力周转不灵或许其他什么原因,就算如你所说,考验意志也需要符合客观规律,现在阴阳神雷积累了庞大的力量,总要释放出来,难道还能给你几个时辰让你恢复?”柯洛尔的推测费南迪是闻所未闻,历代修炼者躲避雷劫还唯恐不及,他却将其当成一种考验,甚至是一场造化,听起来大有一种自我安慰之感,却不知为何,费南迪觉得柯洛尔说得有一定道理。
“几个时辰自然不可能,如此暴烈宏大的能量团也忍不了那么长时间,你看,现在的雷电就在溢出,它是在等着我自己去百炼成钢。”
笑容狂傲而霸气,柯洛尔一步一步走向阴阳神雷,费南迪在他背后陷入了沉默。将雷劫当成一种淬炼,将天罚当成一个熔炉,天地为炉,人为利刃,百劫不死,终成大器。
魔气在翻腾,光明在守护,千千万万道雷电在柯洛尔身旁跃动,此时的他就像是乾坤的君王,身负光暗混沌,掌握雷霆天罚,抬手间,万物化为乌有。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横亘于天空之上的云团展开了一扇大门,无数奇异的符号在门上流转,隐隐有大道在嗡鸣,好似在欢迎柯洛尔的进入,柯洛尔当然不会拒绝这种邀请,径直走了进去。
此时,阴阳神雷内部已是另一番天地,除了地狱中的两尊大神,其余人已看不到其中的场景,里面不是云,也不是雷,而是一汪池水。
“雷劫池,竟然真有这种东西?”
初代光明神在柯洛尔的精神之海中惊呼,雷劫池的存在,柯洛尔也是第一次听说,连忙询问。
“所谓雷劫池,就是天罚的密度达到了极致,化为了液态,据说是宇宙诞生之时,淬炼混沌元气的地方,任何生灵接近此处,都会立刻湮灭。”
“可我现在并没有事。”
要是费南迪还活着,他的心脏定然已在加速跳动,进入雷劫池而无事发生,就验证了柯洛尔推测,阴阳神雷不仅是一场劫难,也是一场大造化!
“直接进入池中吗?”
“横竖是个死,来都来了,不体验一下雷劫池,岂不是对不起规则给我准备的大礼。”
一跃而入,雷霆翻腾。
……
地狱,虚空大裂隙。
若是大魔神有身体的话,现在的脸定然是猪肝色,黑袍人的嘴角挂着似有而无的笑意,大魔神对此无比火大,却拿黑袍人没有办法。
“早知道,在他重生的时候,我就该用恶魔系统将他崩碎,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欺天之魂,竟能寻到雷劫池。”
“雷劫池寻不到,是柯洛尔自己的功德,多年以来,宇宙中始终流行的是以力证道,却忘记了以德证道也是一种方法,柯洛尔数次救卡诺于危难之间,卡诺对他有所回馈,也实属正常,不像某些种族,出了自己的位面,就被雷追着劈。”黑袍人的语气有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恶魔乃是破坏的代名词,一路成长的过程,跟雷劫池根本不会有半点交集,就算到了大魔神的境界,能自我构建雷劫池,却也只能用于破坏,和造化无半毛钱关系。
无论是柯洛尔还是费南迪,根本不知道雷劫池是多么巨大的一场造化,其代表着规则对一个修炼者功德的认同,虽说依旧充满危险,可一旦度过,就是鱼跃龙门,破茧成蝶。圣与凡是修炼者第一个大分支,不少高等位面,都将圣级作为正式踏上修炼之路的标志,圣级之下不过是在打基础。在破凡为圣的过程中,经历雷劫池的存在,除了中途陨落者,至少都无敌了一个星系。
“你……”大魔神刚要反驳,却想起了黑袍人的经历,也是一路电闪雷鸣,数次濒死,可最终还是扫平了一切,天劫?他才是苍天的劫。
“我承认雷劫池是造化,但能挺过来的人百不足一,万千宇宙,每年都要出几个以雷劫池淬体的修炼者,可差不多百年才有一个成功的,还几乎都出生于威震星系的大势力,就算修了神魄魔胎,可惜他先天不足,怎么可能度过雷劫池?”
大魔神的话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意味,却也是事实,历来以德证道都是吃力不讨好,从初入修炼之门,一路来到证道边缘,总要经历漫长的岁月和无数场厮杀,能一直保持本心的修炼者凤毛菱角,何况趋利避害才是生灵的本性,就算雷劫池介乎于二者之间,意志是必不可少的因素,可最终的考验还是实力。
黑袍人笑而不语,没错,非大势力出身的人,想要过雷劫池基本不太可能,但也并非绝对,例如,他自己。
并没有去反驳大魔神说的话,黑袍人在心中默默念道:“柯洛尔,神魄魔胎还有许多秘密等着你去开发,希望你不要埋没了这门奇功。”
……
现在柯洛尔是什么感觉?用一个池来形容,沉沦。
他本以为就算不被烤成焦炭,也至少会被电得浑身痉挛,可一进入雷池,他就如同走进了一座温泉,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泰,几个时辰高强度的战斗,渡劫,早已让他的精神疲惫不堪,猛然来得一个舒适的幻境,困意直接涌上了脑海。
不能睡,不能睡,一切都是幻觉,是对我意志的考验,若是就此睡去,就再也醒不来了。
柯洛尔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可精神却处于一个极度放松的状态,不知不觉间,他竟是躺在了雷池之中,他抬起手,试图起身,却被一股柔软的力量拉住,让他分毫都不愿意动弹。
隐隐约约间柯洛尔看见了一抹熟悉的金黄,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睡吧,柯洛尔,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
迷雾之中,好似是法兰纯真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