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之议
建安九年,皇甫氏揭竿而起,推翻了赵国统治,成为了当今继大宸后的第二大朝。皇高祖改国号李,史称李朝。
无声的黑夜中,一个沉稳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片冷寂:“太后娘娘,据细作来报,宸楚帝似乎想要发兵进攻李朝,只怕是日久生变。”
太后淡淡问道:“此话当真!”
傲晴凑近,在太后耳旁道:“是湘妃送来的情报,断不会出错。”
太后眉心微蹙,想了想,语中含着愠怒道:“这皇高祖才刚刚驾崩,哀家这太后之位还没作稳,宸楚帝便想取我李朝。虽说李朝如今在短短二十多年里已是成为第二大朝,但若与大宸而论,自是在武力是逊色几分的。哀家入宫晚,幸得先帝宠爱,生下一儿半女,只是新帝如今才五岁,若真要与大宸正面交锋,怕是守不住先帝幸幸苦苦打下的基业。傲晴,哀家问你,若你是哀家,你会怎么做?”
傲晴不卑不亢,跪下道:“傲晴不敢妄议朝政。”
太后不耐烦道:“哀家让你说就说,况且如今哀家垂帘听政,没什么妄不妄议的。”
傲晴答一声:“是,”后道:“依奴婢看来,历代以来若是大国大国之间关系不恰,便会采取和亲,只是奴婢想着前几位公主都已远嫁吴国,赵国等。如今只有一位公主,便是太后您的令仪公主了。奴婢怕太后您……”
还未等傲晴说完,太后赞许地点点头道:“你与哀家想的一样。”太后眼帘微垂,叹息道:“唉,只是可怜了哀家的令仪,本是想寻了一户好人家,下嫁也就罢了,但也好过嫁到远国,无亲无故的,还要为难在两国之间,真真是可怜她了。”
傲晴本想安慰太后,太后随即恢复了一贯肃谬的神情道:“你不必安慰我,为了社稷,哀家不得不这么做。只是这次进攻未必是宸楚帝想到的,楚帝年幼才十五岁,能懂什么,定是姐姐的主意。”
傲晴一惊,不惑道:“姐姐?太后说的可是大宸太后?”
太后点点头意味深长道:“哀家的姐姐,大宸太后,只是哀家从前是嫡出而她是庶出,那年李朝刚刚打下基业,皇高祖为了安定宸贤帝发兵之心,便选出了四位才貌双全,又有家世的四名女子献给贤帝。只是哀家不曾想到,家父选了庶出的姐姐,却没有选哀家。可就算姐姐往昔再得宠,贤帝怎么会让与其他大朝女子所生下的骨肉作皇帝。从这点看来,哀家姐姐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况且她一直耿耿于怀她的庶出身份,自然是看哀家登上太后宝座后便想除去哀家除去李朝。”
傲晴倪着丹凤眼,娓娓道来:“奴婢看还有十日便是上元佳节,若我们用这个机会,让公主出使大宸。公主貌美倾城,难保宸楚帝会不动心,英雄自古难过美人关啊。就算宸楚帝不动心,大宸太后是太后您的姐姐,若您要求和亲,融恰两国,这作姐姐的哪有不同意的理。”
太后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容,欣慰道:“还是你想的周全,哀家从入宫那刻起,你便陪着哀家。真论情义,哀家在心里已经把你当作亲妹妹了,所以哀家想要拜托你一件事。”
傲晴听罢,忙跪下道:“太后请讲,奴婢必当替太后效犬马之力。”
太后点点头,不失荣华的脸庞露着一丝疲惫,缓缓道:“哀家想让你一同陪令仪出使大宸,若是大宸皇帝动了那个心,你便顺水推舟的留下来,陪在令仪身边。”
傲晴脸色不改:“奴婢定当辅佐好公主!”
太后闭上双眼,倚着身子道:“嗯,你有心了。明早便传令仪过来,哀家看入夜已晚,你退下吧。”
傲晴答了声是,关上了厚重的寝门便退了出去。傲晴走后,太后整个人如同被抽光力气般得躺了下去,两行清泪无声得滑向两侧,浸湿了玉枕。
“公主,公主,起床啦!”一个小侍女撅着嘴巴大声的推着床上一个艳若牡丹的女子。
我疲惫地挣开双眼,扶着她的手,语气中带着不情愿道:“知道啦!真是的,今天怎么了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那侍女吐了吐舌头道:“我的好公主,别生气啦。”说罢,替我揉揉肩道:“方才傲晴姑姑来过了,说是太后今早传公主您去太后的曦竹小苑,有要事商量。”
母后好好传我作甚?我不解问道:“若菱,你可知所谓何事?”
若菱摇摇头,一把拉我到梳妆台前道:“公主,这奴婢哪知道啊。您啊就让奴婢帮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见太后就可以了。”
我乖乖被若菱按在铜镜前,万千青丝绾成端庄大气的结鬟式,两颊微微生红,粉红蝴蝶戏桃花袍绣上衣,下着紫罗兰烟纱碎花群,裙摆拖逸,如同飘飘仙女,腰间翠绿腰带一束,显得体态轻盈,美艳不可尤物。
若菱望着我道:“公主真美,真是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我故作娇羞嗔道:“小样,嘴何时变得如此之甜啦!”
若菱不屑得撇过头去道:“开玩笑,我若菱是谁?正二品的女官诶,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历来诗作本官可是无所不通啊!”
我笑着缓缓扶着头上厚重的发髻站起道:“好好!真真服了你了,快随我去拜见母后吧,晚了可是你这女官担当得起的嘛?”
若菱听罢,不顾我还没站稳便一把拉着我向殿外跑去。
“你慢点!慢点!”
若菱向我投来鄙夷神情,道:“李朝公主,渍渍渍,就这点能耐。”
我没好气地撇了她一眼,与她飞奔到太后的福宁宫。
到福宁宫时,我早已上气不接下气了。只是一味地喘气,母后瞧见我,不禁蹙眉问道:“堂堂公主,怎会弄得如此狼狈?”
我缓了缓气,向太后和皇帝请安后道:“母后你是不知道,儿臣的惜墨宫离福宁宫真是隔了十万八千里啊,儿臣一路跑来,真是累死了。”
太后无奈地摇摇头道:“你这孩子就不能乘轿辇吗?何必自己跑来。”
若菱不好意思摸摸头,道:“回太后话,是奴婢拉着公主跑来的。”若菱咧嘴一笑道:“奴婢这不是一时着急嘛。”
太后端起茶杯,静静品了一口道:“以后不准再犯,公主疯,你可不许陪她疯。”
我听罢,靠近太后,娇嗔道:“母后,这话你可偏心了,明明是若菱拉儿臣跑来的,您怎么说儿臣疯。”
太后展颜笑道:“这醋你也要吃,罢了罢了,母后今日来是有要事与你商量。”
“母后请讲”
太后拉过身旁的皇帝道:“皇帝,你讲给姐姐听。”
皇帝应了声是,带着稚嫩得声音道:“姐姐,据在大宸的细作来报,大宸似乎是要有想发兵之心,恐怕不久就会有动静。”
大宸竟有发兵之心?可大宸太后不是母后的同胞长姐吗,素日里,两朝频有交涉,此时趁父皇刚驾崩,便想攻我李朝,实在不顾往昔情分趁火打劫。我想想道:“此时发兵,李朝恐怕是要在武力上输大宸几分的,大宸已是百年大朝,我李朝虽也不弱,但这根基如今未稳,实在不是大宸对手。况且李朝虽有附属国,但要与大宸相论,恐怕还是逊色一等。”
太后神色凝重,定定望着我道:“你和母后想到一处了,依你看如今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我恍然大悟,随即明白母后今日传我来所谓何事,有一瞬间的失神,缓了片刻才吐出“和亲”二字。后反问道:“母后这是想让我与大宸和亲?”
太后无奈地点点头道:“不错,可是这也是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皇帝年幼,还不能独当一面。而母后虽是垂帘听政,但还是要听听朝堂上大臣们的意见。这消息不假,开国大臣都商议着如今唯有和亲才能守住李朝。”
我紧紧抓着裙裾,问道:“母后,大宸太后不是您的同胞姐姐吗?若真攻打李朝,就不怕为世人诟病?”
太后轻蔑一笑:“诟病?令仪你要知道只要大宸统治了李朝,大宸就等于一手遮天。到那时,谁还会管什么姐妹情分,人们看到的只是权利,而我们才是真真变成笑柄的。别人看不到你登上高峰所付出的努力与艰忍,世俗看到的只有你跌得多惨输得多么彻底。同样的,你若想取得别人拥有不了的高度,你就要付出多别人十倍或是百倍的努力,你明白吗?忍辱负重,顾全大局才是你身为李朝公主该做的。”
母后的一席话,确实不无道理。只是,从小生活在这朱墙碧瓦之中,没有一刻令我更渴望平凡,当年母后生下我时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即使在生下弟弟后,也只是妃位。而步入太后之位,这其中又是何番艰苦,只是,对于我,我做不到向母后那样的高度。对于我而言,即使下嫁文人,相夫教子,何尝不是一个好的去处,总好比后宫女子,即使身披华服,但少女之心早已是腐蚀殆尽。
我敛神,身为李朝公主,很多事情都是由不得自己的,况且我也不愿父皇花了一辈子打下的江山被人轻易夺去。我抬头望向母后:“儿臣但凭母后吩咐,母后希望儿臣怎么做?”
太后听罢,眉眼间乌云消散,向身旁的傲晴使了个眼色,傲晴立马遣走了身边的宫娥。太后拉过我道:“真是母后的好孩子,湘妃是哀家派去的细作,你若过去,和她也有照应。我也会让傲晴同你一块去大宸,九日之后便是上元佳节,往昔都是使者前往大宸庆贺,这回母后便让你去。母后会让我李朝最好的红妆师替你梳妆,定将大宸的后妃们给比下去,母后要你做的便是第一眼让宸楚帝见你,就要牢牢地抓住他的心。”
我低垂着眼,靠在太后身上道:“一切但凭母后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