郾阳皇朝,宣和四年。
早朝完毕,晨光乍现,他匆匆更下朝服,举手投足间,皆散发着帝王的英气,深邃的眼眸中数不尽的复杂。
他,莫长黎,郾阳的皇帝——宣和帝。
登基已有四年了,郾阳山川依旧,宫中内外大小事宜有条不絮着,唯独立后之事迟迟没有落下帷幕。莫长黎随声道了句“颐宁宫”,再无言语。随侍他的内监看上去早已年过不惑,饱经风霜。内监应下了声,待莫长黎更衣完毕后,走出凌霄宫,拉长了音调,“摆驾颐宁宫——”
束发紫金冠熠熠生辉,衬得他的脸庞棱角分明。服饰不算太华丽,也不算简陋,仅只是一件攀着龙纹的日常月白锦袍,却是与他修长的身子浑然一体,俊朗又不失威严。从宣和殿到颐宁宫有一段不近的路程,莫长黎却无心欣赏初春景色,一路上一直思虑着立后事宜——是时候应该要做个决定了。
“儿给母后请安。”皇帝右膝跪地,如同往常一般不卑不亢做了礼数。
太后见皇帝至了颐宁宫,停下手中的书卷,缓缓抬起头,“免礼吧。”颦眉间,便可见她端庄贵气,雍容无比。
“谢母后。”皇帝起身答道,动作不紧不慢,“宫中诸事可还稳妥?”一语道完又瞥了瞥两侧宫女内监,示意退下。
“劳皇帝挂心,一切安好。”太后抿了抿玉盏中的西湖龙井,“只是……”
皇帝未待太后续完下半句,便道,“今日朝上,群臣上议立后之事……不知母后如何想的?”
太后笑咳了声,“如今你已登基,立后原也是应该的,不过既然群臣提及,你也是时候考虑考虑了。若是问了哀家,皇帝自是知道的,哀家以为温氏可当。”
“温氏?”听到这两个字,皇帝一改方才模样,眼中怒火渐盛,“母后道的温钰?儿倒觉得,夏氏可为后!”
“笑话!”太后面上笑容一滞,即刻放下玉盏,盏中茶水溅出了大半。“温钰几时配不上皇帝?她本就是先帝许配下的王妃,又是副前锋参领之女,莫不是还不如一个不明官职的丫头?如今那夏氏膝下无子女,现身居妃位,若是再几日变成了一国之母,怎能服众?怎能堵了悠悠众生之口?”
皇帝犹豫片刻,终是狠下心肠,“母后最是明白,儿子为何争下的这个帝位。”
“为何?”太后冷冷笑过,又轻叹了口气,“既已成事实,皇帝又何必自欺欺人。此事皇帝不必多言,立夏氏为后,哀家绝不允许!朝臣之心你自是知晓,若你此时行事乖张,只怕母后也难保你郾阳江山。”
“母后的意思,便是儿这皇位能不能坐的安生,端看是不是立她温钰为后?后宫之事尚要顺着那帮臣子之意,儿倒要问问,这一国之君到底是朕,还是那帮大臣!”闻言,皇帝振袖而起,愈发厉声道,“儿知母后娘家温姓,却是生生要担上这外戚干政的名头?若夏瑾歌不能为后,儿便也不愿再议立后之事!儿子告退。”语毕,兀自离去。
“那随着皇帝的性子便是。”见他离了去,太后平了平气息,话语显得十分随意。“赵公公,哀家若是没糊涂,再过两月应是新秀进宫之时吧?”
站在太后身边的一名年长内监徐徐道,“回太后,正是如此。”
“但愿那些个美人儿,能变变皇帝的心思。”太后伸指触了触桌上茶盏,“茶凉了,去换一盏新的吧。”<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