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的宫墙，内外皆是繁华，只是这繁华，立于不同人之间罢了。

　　白凝烟下了轿，却未往前方人群中走，而是痴痴地站在宫门前，背影凄凉无比。

　　阳光生了暖意，刚巧点缀了暮春三月。正午时分，待选秀女已经全数到齐，三两个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白凝烟打小住在都城锦华城，爹爹也不担任什么大官职，自己自然没什么认识的人。

　　整个上午，白凝烟早就看厌了这些个花枝招展的模样，个个打扮得艳丽异常使人作呕。她索性别过头去，不再瞧着人群。

　　“诸位姑娘久等了，这就请随着奴婢前往储秀宫。”一个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喧闹。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回头一看，只见一位姑姑打扮的女子行着标准宫礼，面带微笑道。

　　人群中的一位看似很是端庄的女子走出来，双手别在腰间温和道：“多谢姑姑，今后还要承蒙姑姑的照顾才是。”

　　那人颔了颔首，未道太多言语。其中被众女子围在正中央的一名秀女轻蔑白眼道：“巴结有甚了不起？”

　　白凝烟在旁边看着一切，略皱了皱眉，锋芒太显，显然不是一个好兆头。

　　在那位姑姑的安排之下，众秀女分成两路纵队，从朱红色玄武门进入。玄武门只能算是宫中一半大不小的门，毕竟这只是秀女进宫而已，宫中正门一般只为别国使臣或其他重大事件所开。

　　储秀宫并不像一路走来的那般华丽，倒有些清雅的意韵所在。白凝烟对于周遭的环境一般都没有很大要求，现如今这般已是足矣。

　　“真脏！”白凝烟被这尖锐的声儿引了去，果不其然，又见方才那轻蔑眼神的秀女面容上嫌弃万分。

　　“姑娘可别嫌弃，”姑姑上前说道，“这皇宫啊就是如此，若是姑娘好运，三月之后有幸册了小主，那便是姑娘的福气，到时候……”

　　“我才不管那些子有的没的那时候，以我户部尚书之女秦素语可还不能入选？笑话！”那秀女撇撇嘴。

　　秦素语，听着是个可人的名儿，只是这性子若想在宫中长久，实在很难啊。白凝烟想道。

　　教引姑姑轻笑了两声，一看便是在宫中过活之人，语气沉着。“众位姑娘且听奴婢道道，今儿个就先歇着罢，储秀宫三人一间厢房，自由分配。大家都是官家的小姐，礼数应该也是知晓的，奴婢奉劝诸位姑娘，若是不想惹是生非那边呆在这储秀宫，半日的时光也是不够玩耍的。希望大伙儿不要做出甚‘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来才是。”

　　众秀女齐齐应声，未几，三三两两分散开来自寻住处。

　　白凝烟自进了储秀宫，便瞧上了一间右侧的厢房，其旁栽着一两棵矮竹，幽雅宁静。正当她走上前去想要放下包袱时，那名名“秦素语”的秀女拦住了她：“这间房已经有人了！”

　　白凝烟怔愣半晌：“不是说三人一间么？”

　　“话是没错，不过……”秦素语换了语调，“去去去！瞧你这穷酸样子！”

　　白凝烟自知家世不高，便也没继续纠缠下去。照她那样子，恐怕继续纠缠也纠缠不休的。白凝烟向相反方向行去，在门前停滞片刻才伸手敲门：“请问……这间厢房住满了么？”

　　木门徐徐打开，探出一双澄澈的眸子：“阮姐姐！”

　　屋内另一名秀女应了一声儿，莲步走向房门前，推开门道：“姑娘可是寻不到住处？”

　　白凝烟点头道：“是。”

　　阮氏唇角微微上扬，温润道：“姑娘若是不介意来这儿吧，这儿尚且只有我和惜惜二人，三人一起……若是日后中选，也多了份照应。”

　　白凝烟扫了扫面前的阮氏，才发现先前宫外端庄的那秀女竟是这阮氏，仔细一看还真有个大家闺秀的模样。而阮氏口中的“惜惜”，便是方才开门的那位女子，她的性子倒是和阮氏截然不同，看上去活泼好动，毫无心机，就如孩童一般。

　　她自然不会怠慢，“白凝烟，今儿个四月廿一便十六了，爹爹是正九品太医院吏目，家在都城锦华。”

　　“白姐姐快进屋吧，外头多难站着！”惜惜嚷道。

　　白凝烟与阮氏、惜惜且走且说，青音则紧随其后，趁着闲聊熟络这会儿整理包袱大小物件。

　　“我名阮若南，”阮氏笑道，“河泊所所官之女，比你年长大半年，八月初七生的，现已经年过双八了。”

　　惜惜也紧接着叫嚷着：“阮姐姐自小便与我是邻居，爹爹乃从八品江阳县令，”她眨眨眼，“我叫楚惜惜，说起来我还是最小的呢！去年十二月刚过的十五……那今后我们便是好姐妹了！”

　　白凝烟与阮若南面面笑着，楚惜惜也咧着嘴和着笑，春光之中好不温暖。

　　折腾了大半时间已近申时，储秀宫庭院内相较午时而言，一片难得的寂静，偶有几片白云掠过，朱红宫墙之中像是生生断绝了外界似的，竟连一只鸟也见不到。

　　一整个儿的下午时光也难打发，传说宫中的些许植株甚是罕见，阮若南道想在储秀宫内四处逛逛。初步的了解之后，白凝烟也知道了阮若南有着研究花草植株的癖好，而单纯可爱的楚惜惜练得一身好舞。

　　阮若南离开了厢房，只剩下白凝烟与楚惜惜留在房中。两人无聊至极，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道。

　　“听说宫中住着皇上的心尖儿……”

　　“可不是！那可是皇上亲封的谦妃娘娘呢！白姐姐你说，娘娘们是不是都住大房子，吃的样样儿都是山珍海味？”

　　“那是当然。我倒是有些奇怪，既是皇上的心尖儿，又是娘娘那么高的位分，怎的不封个皇后？”

　　“唔……是啊，皇上都登基四年了，二十，二十一……按理说这年龄早就应该立后才是！”

　　“立后这事儿岂是我们能做主的？不定太后娘娘那儿还有别的意思呢……”

　　“就是就是，皇家人的心思我俩又怎能胡乱猜测呢！要我说，皇上果断些，干脆立了那谦妃为后就好了！”

　　“嘘……惜惜你小点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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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馨注释】

　　[午时]日中，又名日正、中午等：（北京时间11时至13时）

　　[申时]哺时，又名日铺、夕食等：（北京时间15食至17时）

　　[日期什么的]本书所见所有日期，未特别标明皆采用农历为准，请逻辑混乱关系不通的娃子自行翻阅现代日历对照季节谢谢合作~！<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