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一个黄童,何必要王姐來此求情呢”南宫洛璟反问道,眸光中的那抹笑意在南宫灵看來是具备了何等的讽意。
“那王妹言下之意如何”强行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南宫灵缓声道,她很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既是有求于人,必要和颜悦色。
“黄童既然得到了王姐的恳求,那洛璟尽力而为”南宫洛璟点点头道。
“尽力而为”南宫灵极为不悦地凝着南宫洛璟,她所说的这个尽力而为是为了搪塞她么,,这样想着,南宫灵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发了怒打道:“本宫要你马上放人”
“恐怕这点洛璟做不到”南宫洛璟很是直白地开了口:“要做怎样的处置,一切都得看黄童是怎样的人”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南宫灵有些慌了,南宫洛璟这句话,不就是在告诉她,若是黄童此人平时作恶多端,让她找到了证据,那么她是绝不会放人了,是这样么。
带着这样的疑虑,南宫灵凝着南宫洛璟的那张脸,心中更是忐忑不已。
“你当真是不给本宫一丝面子,”南宫灵恼羞成怒,转了身道:“看來本宫今天是來错了”
随之衣袖随着她满是怒意的动作在空中划下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之后,南宫灵便带着盛怒移了步离开。
凝着她离去的背影,南宫洛璟知道她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找到机会救出黄童。
也罢,她愿救他是她的事,兴许与此同时,她还能够知道一些事。
思之至此,南宫洛璟便又重新坐回了案前,翻阅着自己方才未看完的那本奏折,心中还是会不时地回想起蓝凌绪方才所说的话,他说奏折都经由他之手,那么说,这些摆放在她眼前的这些奏折,只是一部分而已,那么另一部份相信是被他扣留下了。
深吸一口气,南宫洛璟扬了头,沉吟了一声后,仿佛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而后继续翻阅着那一本本的奏折。
西泠辰王府
急急离开王宫,回到辰王府的秦竹,寻遍了整座王府还有凤逸辰常去的竹屋都不见凤逸辰踪影的秦竹此时焦急万分,站在长廊上,眼中有着不曾流露出的焦虑,让过往的仆人与侍婢都迫不及待地绕道而行。
“奴婢见过护卫”终有一个不知状况的侍女闯入了秦竹的眼帘之内。
睨了一眼眼前这个侍婢,秦竹冷声问道:“王爷在哪儿”
侍婢怯懦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奴婢不知”
“下去吧”衣袖轻扬,他转身便走,心中却在揣度着王爷究竟会去哪儿。
然而,当他抬眸时,眼前忽然多出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只见來人端着一张极为清秀的面容,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
秦竹拧了眉看着來人,步上前去问道:“钰儿,你怎么在这里”
心中的疑惑蔓延开,一向跟随在长老身边的秦钰忽然出现在王府,他自是觉得惊异,同时秦竹已然能够猜测到一些事情了,心里的重石放下,他的眉头微松,问道:“王爷是否去长老那里了”
秦钰点了点头:“长老让秦钰來通知竹哥哥一声,免得竹哥哥担忧”
拉过秦钰的手,秦竹急声道:“带我去见王爷,我有要事禀奏”
“哦、哦”微微怔愣,秦钰随后点了点头,两人便闪身离开了辰王府。
当秦竹睁开双眸时,已然置身在了燕山之上。
雾气缭绕的山峰若隐若现出那山的轮廓,潺潺的水声将这燕山本就具有的宁静衬托得更为静谧。
且距离他们所站的地方不远处便是一座竹屋。
“王爷正与长老下棋”秦钰提醒着秦竹,只因他脸上的那份焦急是他从未见过的。
“嗯”微微点了点头,秦竹拾级而上,只见流水旁的岩石上有两人正盘腿而坐,脸上自有几分神闲气若,惬意的神情。
脚下的步子顿了顿,秦竹有些迟疑地停下了脚步,他的心中有了挣扎,方才一时的情急让他忽略了这样的感觉,但是现在见到眼前这一幕,此时此刻,凤逸辰脸上的笑容是他多久沒见的,他早已忘了。
如若告诉他自己知道的这件事,只怕他脸上好不容易浮现出的那抹淡世之外的惬意又会消失无踪。
“秦竹,何事”幽声自前面传來,将秦竹远走的思绪拉了回來。
他抬首,只见眼前这个男子一袭素衣将他衬托得如同世外之人,就连这一声质问之声也变得格外的悠远。
“秦竹见过长老,见过王爷”不忘行礼的秦竹拱手行礼后,眸光不经意间便落到了那大石头上的棋局上,方才带了几分犹豫地答道:“待王爷与长老下完这盘棋,再容秦竹禀报”
话音刚落,便闻得一声笑,笑中带着几分让人不禁而生几分敬意。
“秦竹”一声苍老却有力的叫唤使秦竹将身子移向了长老。
“秦竹在”
“何事不妨说出來,你自幼无法将事情埋藏于心,只怕你再不说,便会憋闷坏了”一声玩味的调侃含着老者言谈之间也显露着他对男子的宠溺落下。
听得这些话,在场的人都抿了嘴,而秦竹的脸上更是一阵局促。
拱手道:“是,秦竹说了便是”
只见老者捋着长长的白须,笑着点了点头,而凤逸辰亦是笑开了颜,将手中刚拿起的棋子又放了下來,心神也都移到了秦竹的身上。
而后,秦竹便把自己昨夜听到的,看到的,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來,还时而观察着凤逸辰脸上的表情。
果然不出他所料,一切的担忧都成了真,凤逸辰听了他所说的话之后,果真是愁眉不展,脸上自是难以舒缓的郁结,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來禀报王爷这个决定。
“此事当真”在秦竹落下声之后,凤逸辰按捺不住心间的疑惑急声问道。
微微颌首,秦竹脸上表现出的是极为肯定的颜色,让凤逸辰只觉心间一沉。
却还是忍不住再问道:“千真万确”
秦竹明白凤逸辰此刻的心情,便极为肯定了点了头回答:“千真万确”
只见凤逸辰手中刚拾起的一颗棋子,不甚防地落回了棋盒之中,发出了极为清脆的响声,亦将这气氛衬托得更为安静。
“王爷想将这一步棋放在哪儿”一声颇为幽缓的声音落下,众人的眸光不禁同时落到了老者的身上。
只见老者依旧气定神闲地将眸光投在那盘棋局上,手中握着一颗待落的棋子,听方才那话,便知道老者还在等着凤逸辰的一步棋。
沒人知道老者想说明什么为何要这么问,还有,听到秦竹的话,身为长老的他不是应该更为关注,然而,他却一反常态地只关心起自己眼前正在摆弄的一旁棋局。
凤逸辰凝了一眼老者,拿棋的手再度从棋盒中拾起了一颗棋子,揣摩了片刻,方才将棋子摆放在棋盘的角落里,这一步棋,让一旁观棋的秦竹与秦钰尤为不解,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棋盘上的棋子,然后再看看凤逸辰与老者。
而老者脸上依旧是挥不去的笑意,凤逸辰抬了眼,又若有所思地将眸光落在了棋盘上。
只见对角的棋盘上相应地也多了一颗棋子,收回了手,老者含笑凝着凤逸辰,又道:“这一步棋王爷又该放在何处呢”
凤逸辰依旧不语,再度审视之后,方才拿了棋子摆置在了距离中央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而后凝着老者。
只见老者见到他这一次落下的这一步棋,不再将手放在棋盘上欲拿起,而是捋了捋白长的须道:“王爷想远离,却又想要靠近,焦急却又徘徊难定,王爷何不随心而做呢”
“随心而做”凤逸辰听着眼前这位长老的话,心中再度徘徊不定,的确如他所说,他心中确是万般的挣扎,只是,他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样去做,方能够让自己解脱。
“逸辰请求长老指点”微微垂眸,双眸看似落在棋盘上,实则已然迷离地将思绪带到了别处。
老者笑看着凤逸辰,一边将手指指向了棋局道:“王爷从这里能够看到自己的选择,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并非是真正的迷茫,而是时间过久了,忘记了自己的初衷罢了”
颇为深意的几句话,让秦竹与秦钰二人相视了一眼,的确,他们沒有听懂长老所说的话,也沒看懂这盘棋局上到底有着怎样的不一般。
但是,秦竹却看出了凤逸辰的脸上有着一抹释然的笑,那是多年以前他曾见过,自那以后,他再沒从这张俊逸的面容上见过那样释然的笑容。
“谢过长老的指点,我明白了”凤逸辰扬眉一笑,眸间的点点光华堪比这日光的流光四溢。
心间的明了,如同在迷惘之中望见的一道曙光指引出一条灿烂而光辉的路,尽管过程艰难,却在最后为寻的那一抹光明而感到万分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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