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踏入这房中,他的眸光便从未从她身上移开过,而她眸中一闪而过的讶异自然是无法躲过他的眼睛。
南宫洛璟确实惊讶,惊讶他一开口对她的称呼,亦惊讶于自他身上散发的一丝王者的气势,这样的感觉是半年前从未有过的,蓝凌轩他变了。
“公主可别來无恙”一声微冷的声音落下,将南宫洛璟微微失神的心也一并拉回,迎眸的那一刻,她才发现蓝凌轩正挑眉凝着她。
还沒等南宫洛璟开口,他便抢先说了:“公主见到本王就是这样的一副表情么”他眉宇间微微拧起的眉,面容上闪过一丝不悦。
“东王莫怪”还想说什么时,陡然顿下,南宫洛璟有些顾虑地审视着房中留下的人,除了那个穆木,侍女们早已被遣退至,门外守候,见这般才放下心中的迟疑,缓缓地说道:“洛璟并非有不敬之意,只是有些劳累罢了”她的确是失礼,而失礼的原因却也着实让她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
眼前的这个男子,不,该说是君王,他的一言一行无不在告诉她,他与她有着无法逾越的界限,他是东阳的君主,任何人都冒犯不得。
而她是西泠的王后,两人的身份早已今时不同往日,所以他有些敌对地对自己自然是无可厚非。
“哦”浅浅的质疑声落下,他面上沒有一丝变化:“这一路让公主劳累了,真是本王的疏忽”这一句本该是满是歉意的话,伴着那冷冷的声音落下时,在南宫洛璟听來只是一句客套话。
“不,洛璟该是感谢东王才是”南宫洛璟望望一旁的穆木:“沒有他,洛璟恐怕还沒有办法见到东王”
闻言,蓝凌轩便挑了眉循着南宫洛璟的眸光而去:“杨护卫辛苦了,先行退下休息吧”
杨护卫,南宫洛璟望着那个一直使用着假名在她身边的男子,此时此刻,男子面上的不羁早已不见,眸中不禁划过一丝不可思议。
“是,杨穆先行告退”微微颌首,那个男子便依言离去,连看都沒看南宫洛璟一眼。
遣退多余的人,许是心里作用,南宫洛璟只觉偌大的房中的空气顿时变得有些沉闷,连空气都变得有些稀薄。
尴尬的气息瞬时蔓延开,南宫洛璟宁可将眸光抛向窗外无边的夜,也不愿将眸光落到房中。
而蓝凌轩则是就近找了椅子矮身坐下,扬眸打量那个眸光远眺的女子。
一身白衣,银丝不失利落挽起,柔光倾洒在那张洁静无暇的容颜上,不失女子的柔婉,却又在柔婉之中更添了另一番风情。
除却粉妆,她如坠落凡尘的仙子,不染一丝尘杂,甚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感觉。
“你还是沒有变”打量片刻,他得出的唯一结论竟是她沒有变。
“哦,是么”倏地敛起落在窗外的眼眸,她的唇角很明显有了一丝笑意:“那洛璟也为东王下个好久不见后的评价可好”
“洗耳恭听”他耸耸肩,眼底的笑意渐渐深浓。
单手撑起下巴,她一脸认真地凝了那张英俊的脸片刻,才敛了目光,然后再一脸的正色说道:“昔日的蓝凌轩今日已然是满心野心的君王”她特意将那满心野心四字重重地拉长了音调,使得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柔婉的声线里带着满满的不满。
“满是野心,不知公主从何可见”他一脸云淡风轻地执起一旁的茶,轻抿着。
“东王所作所为难道要洛璟说得明白么”
凌乱的思绪翩飞之时,整理的过程中便一点一点地明了起那潜藏在虚假之中的真相。
“所作所为,公主愤怒了”依旧云淡风轻,只是迎上南宫洛璟时的那双眼眸里,深邃得让人望不出一丝情绪。
“卫国的百姓到底做了什么事,需要王上耍这么多的手段來残害他们,”怒意被他的风轻云淡激发出來,她也想安抚下情绪,却发现这一路所做的一切只是徒然。
此时她才明白,原來,人做了许多事只是为了另一件事做准备,显然,她所做的准备还不够。
置下手中的茶,蓝凌轩便起了身,面容不落一丝情绪,让人望的有些心悸:“公主凭什么來质问本王,卫国的百姓沒有做错事,本王的所作所为也沒有错,错在卫国是卫国的百姓,而本王是东阳的王”他缓缓步向他,举手投足间无不透出男子的优雅举止,言语间也是不容置疑的霸气十足。
比刚才更冷的声音落下,南宫洛璟听着他说的话,顿时哑然,这才发现,他反问的沒错,她凭什么以质问的口吻來对待他。
见她默然,蓝凌轩的心中竟有了一丝得意:“公主放着好好的西泠王后不当,又为何要逃离呢”他邪魅地一笑,眼底一片笑意乱花了人眼
我她想辩驳他的话,却发现原來事实根本不容她做任何的辩解,事实便是事实,强词夺理只是做无谓的挣扎。
“这些事西王恐怕做得不比本王少吧”他将矛头直直地指向凤逸寒,那双漂亮的眼眸里,陡然多了几分恼意,还有其他不辨其为何色的情绪。
南宫洛璟掩在袖中的纤指,早已握成拳,无言以对这四个字是特意为她而造的吧他轻而易举地把自己逃离的心思残忍地剖析着,让她那不见天日的想法,一步一步侵占着她本已然理顺的思绪。
寒那样做有他的理由不是么,不是么。
她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却得不出任何确定的答案,到最后,脑中竟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凤逸寒与任何的君王无异,根本无异他多的只是一个身份,他担的只是她丈夫的身份。
蓝凌轩看不到她掩在袖中的粉拳,却能看到她的贝齿将那瓣原本娇嫩的唇瓣咬的猩红一片,心中的疼意在那一瞬慢慢地漾开,吞噬着他自以为伪装得甚好的真心,冷面相对确实非他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