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金乌凤翎
黑色的世界，碑念觉得自己在被人凌迟，那种痛是撕心裂肺的。
她缓了缓，再次慢慢睁眼，看着床头执轩和嫣宸的惊愕，有些不解：“怎么了？”沙哑的嗓音，让人不舒服。嫣宸和执轩对视一眼：绝对不能让她看镜子！嫣宸最先走近她，坐在床边，用温婉的声音道：“没什么，只是你跑哪儿去了？看到了什么？”
“人，绑架。”碑念现在全身都在痛，喉咙也不例外。因此导致本多话的她吃力吐出了这两个词。
执轩似捕捉到了重要信息，蓝色的眸子闪过一抹杀机，皱眉道：“你可曾记得那人是谁？”说是查出来，本君定让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碑念则用一个眼神告诉他，她不记得。帝离羲？她确实记得是谁，只不过，这仇，得自己报才爽。嫣宸强行勾起一抹笑，对碑念道：“不早了，睡罢。”说着点了她的睡穴。
藏书阁。
书香的房间内，执轩与嫣宸脸色并不好看。“今后怎么办。”嫣宸沉默许久，吐出两个字。“除了不让她看到自己的模样，还能怎么办。”执轩的口气中，透着几分疲惫。
“你痕府可有山湖？”嫣宸叹了口气，就算痕府再大，也是不可能有山的。执轩轻轻一笑，倒有几分苦涩：“本君的痕府，便建于珞翎山顶。”
嫣宸扶额，问道：“山下有何？”“天阁。”执轩答。嫣宸：“你天阁可有湖泊？”“自然，画霖湖。”执轩顿了顿“你要作甚？”
“藏于湖中，湖底不如湖面能倒映自己，也安全。与其如此瞒着，倒不如送于湖底。虽说残忍，却总比让她看到自己的脸好。”嫣宸缓缓说道。碑念的脸本属清雅，如此藤蔓倒是添了几分妖冶，只是凡人瞧她模样，不得吓死？
执轩的眸子闪了闪，虽说狐妖落入湖底不会丧命，只是她迟早都要知道，这一时瞒着她，若是以后，怎么办？他终究没说什么，缓缓点了点头。
翌日，碑念便被二人待到匆忙搭建的住处。碑念此时已换了身白衣，长发倒不曾梳起，简单披在身后，杏眸微转，瞧着水底的景色。“为何要住到水底来？”碑念吐出一串水泡。
嫣宸面不红心不跳地编造着谎言：“怎么了？不喜欢？珞翎山水下放光定是极美的，住到水下来，也方便。”“你陪我住？”碑念抚摸着左脸细微的触感，别人不一定分的出来，她靠摸也能知道脸上有什么。
“不行，我是紫蝶，并不擅长藏于水中，狐族却可以。所以我以后只能每天为你送饭，湖底的风光只能你自己欣赏了。”理由牵强，但是碑念也没怎么想，只是有些不高兴。
聊了一会儿，嫣宸便走了，走时留给碑念一串铃铛，“若是有事，摇铃便是。”说着，转眼便不见了踪迹。
碑念吐吐舌头，瞧着附近的水底风光，呢喃着：“什么东西能给我当镜子用呢……。”她一直都在好奇，脸上有什么，别人不说，她也知道，脸上给人做了手脚。
忽然，瞧见远处闪着一抹红光，亮亮的，让冰冷的水中多了几分温暖。仔细瞧瞧，红光似会动，顿觉有趣。而水中鱼妖却只是远远望着，并不走进。碑念暗使妖力，转化成一二尾白狐，虽说那璃染让自己强行化形，使自己筋脉全段，但经执轩之手筋脉已重新编织，倒也扩充了不少。
移步至一蓝衣鱼精面前，二尾摇曳：“姐姐安，瞧你们不曾上前去瞧那红光是何，顿感疑惑，姐姐可知晓？”
蓝衣女子顿了顿，仔细瞧了那眼生的狐狸，也无敌意，方才和声道：“休要上前，我画霖湖水族都道那红光为一火相之物，火克水，我水族自然怕的不行。只是瞧你年纪轻轻，如此冒然上前，定会伤了你。”
碑念轻轻一笑，屈身道：“谢姐姐为我讲解，只是瞧那红光倒是有趣，去瞧瞧也没什么。”说着快步走去。蓝衣女子见那狐狸如此顽固，叹了口气，喃喃道：“我水族至今无人去过，就你这区区狐狸，便想去闯闯？”只是她也开始注意那红光。
碑念瞪大双眸看着面前的景象，喃喃着：“明明水火不可相容啊…。。”清凉的湖水变得有些暖意，蓝色的石面如被火炙烤着般泛红，离火光进的地方还跳动着小小的火苗，噼里啪啦，奏响火之乐。
碑念好奇心大增，迈着轻快的步子跳过火焰，奔向中心点。“袖风染雨，花台下酒共饮，青丝风凌，三千惆怅谁系。”惆怅之曲声入耳，让人入迷。在快沉醉之际，碑念甩头扔去那困倦之意。嫣宸曾对她提起过，此乃音攻，能控人心智。
碑念轻轻一笑，双尾摇曳，紫光一闪，一层结界出，隔绝掉那声音。满意一笑，继续向前。凤翎坐于火焰之中，青丝飞舞，指尖翻飞，启声吟唱。方才经火之灵禀报有人来时，他便开启音攻之术，那人倒是激灵，不曾被控。倒是他无聊数千年，若非那冰块把他锁起来，他早找扶尘去了。
抿嘴，轻轻一笑：“倒是挺快。”声音不大，却足矣让那人听到。
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使碑念停止了脚步。这是什么东西？是人？是鬼？是妖？是神？想退步，却觉得若不看清此行便是白跑一趟。咬咬牙，快步走入。待走入，方才看清那个东西的面目。
青丝及腰随意飞舞，一袭金衣盘腿而坐，素手翻飞琴弦颤动，棱角分明的脸庞，似笑非笑的凤眸，薄唇轻抿，倒有些雌雄莫辩。
“哪来的五百岁小娃娃，敢到本殿这里来耍？”凤翎并不停止弹琴，如此修为的白狐，要杀如捏死只蚂蚁般简单，本充满杀机的琴声也变得只是单纯的消遣。
“凤凤凤凤凤凤凤…。凤翎？”柳碑念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男子奏琴，不知为何，自己脱口而出了二字——凤翎。不过…。凤翎是谁？
凤翎指尖一重，险些断了琴弦，他眯眼瞧着面前的狐狸，如此眼生啊，天下白狐一个样，难道是自己认脸本事又下降了？摇摇头，慵懒道：“本座不认得你是谁，既然你认得本座，不如化为人身让我辨认辨认罢。”
我能说…我也不认识你么？碑念郁闷地看着他。她是叫他哥哥，还是叫她姐姐？索性不想，说不定自己化成人身就好了。紫光一闪，摇身一变，白衣小娃娃便出现在凤翎眼前。碑念为了让他看得仔细点，直接走到琴边，她哼哼：“你认得我？”
凤翎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图案，美得跟个雕刻品，只是他不确定这种图案放一只妖兽身上是否正常，难道…是这小丫头化形的时候自带的？碑念不悦地看着那目瞪口呆的人，拍了他下：“喂，我怎么了？”
“你确定你不知道你脸上有什么？”凤翎奇怪地看着她。碑念摇摇头：“不知道，我脸上有什么？”凤翎念力一动，取来一面镜子，冰凉的镜面倒映着碑念的脸庞。
豆大的泪珠划出一道痕迹，含雾的眸子似乎变成了一泓泉水，怎么停也停不住流动液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脸给人做了手脚……怪不得执轩和嫣宸看我的眼神有些变化！怪不得……”碑念冰凉的手抚摸着脸庞的藤蔓之纹，泪珠划过脸庞，消失在水里，颤抖的薄唇吐出接近要哭出来的声音。
“没没没事的…。。你这样也挺好看的，真的！”凤翎最害怕女孩子哭了，怎么哄都哄不了，其实她还挺漂亮的，只是那藤蔓…。有点吓人了，若是仔细看，还挺眼熟的，只是是谁？想不起来了。
“此处，可有面具？”碑念决定了，只有戴上面具，才能掩去那伤疤，不被众人嘲讽。凤翎沉默许久，从袖中掏出一冰晶面具，正好，是掩住左半边脸的上半部分的，轻如薄纸，雕刻精良。他顿了很久，递给碑念。一万两千年前，主人不知为何，喜欢上了戴面具，这个面具，是用火之灵炼制而成；自主人把面具给他，他便一直放于袖中，待主人归来归还于她。罢了，下次再炼个一模一样的便是，这个，就给她好了。
碑念接过面具，冰凉的面具盖住那藤蔓，为少女增添了几分神秘感，她沙哑着嗓子道：“谢谢…。。”凤翎抿嘴假笑一声，并不说话。
“柳碑念，青丘族长之女。”碑念沉默许久，报出了自己的身世与名字。凤翎倒有些惊讶，柳氏？主人也是柳氏呢。他微微一笑，绛唇轻抿：“凤翎，妖王第十子。”
妖王帝俊？妖后羲和？当年有十子，经射杀留下一子，难道是他？碑念扯扯嘴角，算了别问了，说不定让他听的不爽一簇火把自己烧了。
“既为皇子，为何留于画霖湖湖底？”凤翎顿了顿，还是为她解释：“我成年花时数万载，待成年已是仙居天庭，我到了妖界，后识青丘之女柳扶尘，认她为主。后因她坠入妖魔道，被天帝灭于诛仙台，我这些当初跟随她的也被打乱方向，她相公也就是执轩把我锁在湖底等她，转眼已过数千载。”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俩似曾相识，难道是前世？奇了……她轻轻一笑：“既然我也来到湖底，今后就多多照顾喽。”
凤翎点头“嗯。”<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