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她也只是觉得愤怒,虽然这愤怒之中掺杂着一些女儿家的情愫……
可是,今天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自己怎么就会那般不要脸的扑到这个淫贼的怀里?
而且……此时此刻,这个玉面淫贼,还在用手指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脸!
不对,不对……我一定是在做梦!
“我现在只是想……”她虽然心中有着恍若隔世的荒唐感觉,却依然仿若一只猫,微微眯起了眼,轻轻的开口说道:“只是想,能够让这些白莲教的教众们、义军们,活的好一点,能够不为一口饭吃而拼命……”
说完这话,她略一迟疑,最终还是抬起手,将对方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拨开。
陈宪耸了耸肩,洒然笑了笑,旋即拉着黄落蘅的手坐了下来:“我知道叶宗留本不是你们白莲教的人,他本来是处州府的隶役,吃穿用度倒也不愁。”
“他因为贪图钱财,跑去仙霞岭、铜塘山一带,私开宝丰场和少亭坑银矿,后来因为官府的制止而起兵谋反。”
黄落蘅愣了愣,她甚至都不清楚关于叶宗留的这些事情,事实上她只知道这位叶宗留和大长老之间的关系匪浅。
“之后呢,叶宗留不知道用什么途径混入了你们白莲教,还被你们白莲教教主封了个大王的称号。”
黄落蘅急忙抬手纠正道:“不是教主封的,是大长老借着教主的名义封的,铲平王邓茂七也是……”
“无所谓了。”陈宪耸了耸肩,笑眯眯的说道:“反正都是兵败一途,他就是给自己封个玉皇大帝又有什么干系。”
“你……”黄落蘅听到这里,心中便有些急了,她微微侧头直勾勾的望着陈宪问道:“你不去帮我们吗?”
陈宪吁了口气,认真的说道:“我去了也赢不了。”
“为什么?”
因为历史进程里,东南的叶宗留、邓茂七,被明廷重视之后,便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就被彻底剿灭了……
陈宪虽然心中这么想,但当然不能这么说,于是便再次套用了对于康的那套说辞。
黄落蘅听了陈宪的吩咐,只觉得脊背发凉,心中竟是从未觉得原本声势浩大的东南白莲教起义,在眼前这人看来,却只是以卵击石!
思忖了许久,她才迟疑着张口问道:“你将这些都告诉我,就不怕我回去报信?”
“不会的——”陈宪突然笑了起来,大胆的伸手揽过女子的肩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虽然还没嫁过来,但也得先随着我吧!”
“呸——”黄落蘅见这人之前还在一脸严肃的说着东南的局势,此刻居然毫无征兆的说没正形就没了正形,一时间只能哭笑不得的将他那只咸猪手挪开。
片刻后,她还是抿着嘴问道:“你就不怕白莲教里的人来刺杀了你?”
“杀我没用的……”陈宪毫不在意的一耸肩,继而满脸无辜的感慨:“你瞧瞧我这种虽然生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却又呆滞木讷、不善言辞,平日里更是只知道写一些无病呻吟的诗词歌赋,杀了我这无名小卒哪里能改变大势呀!”
说到这里,他偷摸的再次将手揽上女子的腰,嬉笑道:“况且,破云剑女侠和我两情相悦,早已珠胎暗结、私定终身,哪里舍得杀我啊!”
“哼……”黄落蘅一时间被这人的无赖攻势弄得有些手忙脚乱,只得强行摆出了那副冰冷的表情,伸手将对方的那只咸猪手拍了下去,叱道:“你莫要乱说,谁和你私定终身,珠胎……暗结了!”
“哈哈哈——”陈宪被女子含羞带恼的模样逗的心中欢喜,冲着她咧开嘴肆意的笑了。
黄落蘅被他笑的愈发羞恼,便轻轻的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再瞧他。
却听到那人清了清嗓子,声音沉稳的说道:“其实,我本来只想独善其身,现在……我却想让所有的人都过上你所说的那种生活……”
“不会因为一口饭吃而丢了性命,不会世世代代被限制在一个狭小的框架里,不会因为身份的尊卑而被人肆意欺辱……”
“而这些,是叶宗留、邓茂七之辈永远无法为大明的百姓带来的。”
……
翌日,天还没有放亮,明军已经列队完毕,以都督张韶、副总兵刘德新为左右先锋,点了八千步卒、两千骑兵,便开始向庆元方向行军了。
陈宪骑在马上,悠悠的想着昨晚和黄落蘅的见面,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自己昨天晚上的行动,实在是有些冒失和轻浮,但是竟然也取得了不错的战果……
其实二人相识只有短短数月,并且聚少离多,但相见的时候,二人对于对方竟然没有丝毫的陌生感觉……
不过,无论如何,我玉面书生昨晚上是彻底的打败了破云剑啊!江湖上颇有些名气的比如紫面阎罗苏心惩、光明正大卫清清都是亲眼所见啊!
转念又想到自己肆意妄为的时候黄落蘅那又羞又恼的模样,陈宪便觉得有些好笑,嘴角也随之扬了起来。
于康侧过头来,瞧了一眼陈宪,却见这厮正骑在马上眯缝着眼睛,咧着嘴傻笑,便赶着胯下的坐骑靠近了些,疑惑道:“行之,有何喜事?”
“……”陈宪嘿嘿一笑,冲着于康挤了挤眼睛,却不回应他。
自然是有喜事,昨天晚上又是动手又是动脚的,总算把黄女侠给说服了,大军未出,自己便先将敌方的大将纳入了后宫,这岂不是大大的喜事?
于康挠了挠头,见这厮不愿细说,便又开口问道:“昨夜你说咱们应该出兵撵着他们,可既然咱们要追赶这帮子反贼,为什么不连让骑兵连夜奔袭?如现在这般——”
说到这里,他抬手指了指身后浩浩荡荡的人马,才继续道:“岂不是提前告诉了他们?”
“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陈宪点了点头,说道:“我还怕他们发现不了我们的行踪,被突然偷袭给吓破了胆子,然后四处逃窜呢!”
于康听了这话,只觉得脊背上冷汗直冒,心中也是惴惴不安:“这帮……白莲教的叛军,当真有行之你说的这么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