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才刚刚开了一条缝,一只红绣鞋已飞了过来。“滚开,都滚开!”声音中饱含愤怒。常惠拾起红绣鞋,放回原位,笑呵呵道:“翁主,该吃些东西了了。”说着令人将酒菜平铺于她面前的几案上。刘相夫撅着嘴,看也不看,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太守也劝道:“翁主,这些是本地的名酒名菜,请……”话未说完,已被对方一句噎回,“不吃,就不吃!”
常惠道:“不吃可不行,翁主有好些日子没正儿八经的吃回东西了。”“不吃!”太守道:“翁主,饿坏了身子可不好。”“不要你管。”常惠道:“翁主,太守所言极是。请务必吃几口,以养护身子。”“哼,猫哭耗子假慈悲!就不吃,饿死最好!”常惠和太守显然吓了一跳,互相看了看。常惠上前一步道:“翁主,可不许耍小孩子脾气!若真有个闪失,咱们可担当不起。”“哟呵。”刘相夫揶揄道,“大夫怕了么?我若死了,岂不正遂了你意?”常惠赔笑道:“翁主说的哪里话?我等心里,只盼你永远平安富贵呢。”
“唉!”刘相夫叹了一口气,“可我现在既不平安也不富贵。”太守道:“翁主,此话何意?”“我现在被锁在这个阁楼里,就好像笼中鸟一样,能觉得平安么?能觉得富贵么?”常惠道:“请翁主谅解。我等出此下策,是为了更好地护卫翁主!”“屁话!”刘相夫开大了嗓门,“你说让我在这里暂住几日,好吧,我答应了。可是,大夫,你掰着指头数一数,这都过去过久了?怕是有十来日了吧?可我还是身受束缚,不得自由。有你这么护卫的么?你还不如说将我软禁在这里好了?”不禁越说越气,伸腿往前一蹬。那几案立时弹开了,桌上的酒菜砰砰啪啪地滚落在地,一片狼藉。
众人一时愣住了。一旁的甘延寿心想:“这还真是浪费,你不吃也别蹬落在地嘛,可惜了这一桌好酒菜。”吞咽了一口口水,默默叹息,微微摇了摇头,忽觉有异,一转头,才发现王诗瑶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正想回个眼神,却发现她已将目光移向别处了。
气氛正尴尬时,突然,有人气喘吁吁地上楼来报告,道是朝廷来了紧急诏令。常惠和太守以为有什么大事,急忙前去接旨。王诗瑶依然将刘相夫护卫在阁楼内。甘延寿和福叔则负责清扫地面。
而常惠见了使者,接了诏令后,和太守不免都目瞪口呆。原来这刘贺急遣人至此,便是问太守这敦煌有何稀奇之物。太守虽惊讶,但也不敢怠慢,回道:“要说敦煌的稀有之物,这锁阳可算一个,此种珍稀药物又名不老药,素有‘沙漠人参’之美称,生长在冰天雪地的沙漠戈壁,生长之处不封冻,方圆一米雪落即融,既神奇又神秘。这其二嘛,便是野生五年至八年的小红花罗布麻,采摘六月至八月长出的嫩叶,价值极高。时下乃是六月,正是采摘的好时候。”
使者越听越欢喜,问太守还有何神奇之物。太守道:“这其三,便是葡萄美酒了。此酒以饱满而又红通通的阳关葡萄为原料,用鸣沙山中清澈透明的月牙泉水精酿而成,可谓泉香而酒冽,入口柔顺,回味无穷。好酒得用好杯配,故而这第四大宝便是夜光杯了。它以西域的美玉为材质,请名师精心雕琢而成,当真是美轮美奂,巧夺天工;到了夜晚,此杯闪闪发亮,将葡萄美酒往里一倒,酒也晶莹透亮,宛若仙物,当真是妙不可言。”使者听得更是眉飞色舞,嘱咐太守好好置备。太守领命而去。
常惠心想:“新君登基尚不满一月,军国大事未见谈一件,俗务杂事倒是催促得紧,这样下去,可如何了得?”不免又默叹了一口气,见使者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更是不满,便过去草草寒暄几句,就走开了。
常惠又上了阁楼,见刘相夫还在嗡嗡咽咽地哭,身旁的王诗瑶怎么也劝不住。而刘相夫见常惠近身后,哭闹得更是厉害了。常惠知道她的心思,又想长久地将翁主护卫在此,也不是个事儿,若她真憋坏了身子,便是失职了,于是安抚道:“翁主莫哭,你的苦恼我是知道的。自今日起,翁主可随意走动。”“真的吗?”刘相夫立即哭脸变笑脸,脸上的泪痕也不管不顾了,拉着常惠的手又蹦又跳,“大夫,我就知道,你会还我自由的。呵,我这几天可真是憋坏了。”近旁的甘延寿看得心里直发笑,想这丫头还真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
常惠又道:“有一点翁主得答应老臣。”“大夫请直言。”“翁主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但是,不得出关,而且诗瑶得随身紧跟。”“我……知道了。”常惠朝王诗瑶递了个眼色。王诗瑶会意,笑道:“常叔叔请放心,我会照顾好翁主的。”“是的,有文君在,大夫尽管放心。”说着刘相夫就拉着王诗瑶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