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所在的位置是在青石街。
在程飞尧带着程家军踏足青石街后,遭遇的战斗就一刻没有停下来过。
青石街上,倒着一具具尸体,鲜血染红了路。
这些尸体,有官差有城卫队的,也有程家军的。
双方的局势都不容乐观。
程飞尧的神情不太好,自己本想有了赫章允,杨肃宁就会投鼠忌器。
可没想到,杨肃宁是丝毫没有留手。
都不怕赫章允出事,派出的人都是下死手的。
程飞尧这才算明白了过来,杨肃宁是巴不得赫章允出事。
可真是一只老狐狸。
就算赫章允出事了,也是在自己手里出事,他大可撇清关系。
打的可真是一手好算盘。
放在程飞尧眼前的路就只有一条了,靠武力打进郡守府里。
这也是程飞尧最擅长,最喜欢的手段。
不过说的容易,做起来却难。
郡守府的防御力可不是一般的强。
杨肃宁显然是早有准备。
单是在青石街,就做了不少的布置。
这也让自己这边出现了伤亡。
程飞尧知道,这一战需要速战速决,必须尽快拿下苍梧邑。
要是时间拖久了。
只等到州牧的兵到场,自己也就交代了。
最快的情况就是,拿下苍梧邑,以一城对抗州牧。
程飞尧有野心,他不想做四处流窜的叛军,他要割据一方。
他有着这样的雄心壮志。
他对自己有着这么高的要求。
在他认为,自己就该摧枯拉朽的去完成这一切。
可眼下,一条青石街,就让他和陷入泥潭一样,艰难的前进着。
从进入青石街,就变成了一场伏击战。
真论战斗力,自然是程家军要更强。
可是,青石街就和一张蜘蛛网一样。
杀伤力不大,却会不断的纠缠你,让你无法挣脱。
从这里也就可以看出,杨肃宁是做了多么精心的准备。
也许这样的准备,一早就有了,只是在现在才派上了用场。
一直以来,苍梧邑的最大兵权就握着程家军手里。
是谁都知道,杨肃宁不敢真正和程家军撕破脸皮。
都一致认为,若是把程家军逼急了,程家军有能力颠覆杨肃宁。
可在今天,杨肃宁却让人看到隐藏的一面。
光是在青石街的布局就和老树盘根一样的结实。
程飞尧真的烦躁了。
他只能一步步的肃清整个青石街。
要是有遗漏,指不定,从自己的背后就会捅出一把刀。
这样做,付出的代价就是,前进的脚步被拖得死死的,还付出一个个程家军的性命。
另一边,郡守府中,聚集着一大群人。
他们都是从青石街疏散来的。
能住在青石街的,一个个的,是非富即贵。
就如今聚集在郡守府的人,可以说占了这个苍梧邑八成以上的势力。
只要这些人不出事,苍梧邑就不会乱到哪里去。
至于,就苍梧邑的那些百姓,死多几个也没事。
百姓永远是最不缺的。
如今,这些人聚集在一起,个个神色惊慌,听着青石街传来的厮杀声,害怕自己会不会落了个同样的下场。
书房中,杨肃宁正在听着汇报。
听完汇报,杨肃宁自语着。
“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就等州牧派人,前提是能够守住,城内的士兵差不多都在这了。”
“守城的兵力不能全部调遣,刚有消息说,有匪寇蠢蠢欲动,想要分一杯羹,绝不能让匪寇进城。”
“如果单单一个程飞尧倒也不惧,不知道程开泰现在在干什么。”
厮杀了大半夜,在程飞尧面前终于是郡守府了。
在程飞尧的身后,倒下了的是上百个程家军。
从这里就可以知道过程的惨烈。
一出现在郡守府前,就看到郡守的墙上冒出一个个人头,他们手里持弓,上箭拉弦,只等敌人进入射程。
“把人给我带上来。”
程飞尧一声令下,赫章允被带了过来,他已经醒了,身上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
他的形象实在是凄惨。
嘴唇磕破了,肿的老高。
一只左手密密麻麻绑着布条,布条还在渗出鲜血,五根手指只剩下一根大拇指。
“去把,让杨肃宁来救你。”
程飞尧一脚把赫章允踢得跌跌撞撞向前,摔倒在地上。
这一脚踢得正好。
把赫章允踢在弓箭手的射程范围边缘。
这一脚还用上了气劲,保证赫章允只能摔倒在地,没能力向前移动。
这个时候的赫章允,哪里还有什么官威,是有多狼狈就多狼狈。
他更被吓破了胆。
程飞尧是真的造反了,是真的要杀自己。
自己还有希望,希望就是郡守。
看着就在眼前的郡守府。
赫章允就想一头冲过去,可是他怎么站也站不起来,双脚完全失去了感觉,他只能扯开喉咙叫喊道:“杨肃宁,快,快开门,快派人来救本官。”
赫章允就在两军之间叫喊着。
程飞尧这样做,不可谓不毒。
想要救赫章允,要怎么救。
派人去救?
只要郡守府的门一开。
不说程飞尧会带头冲进去。
只要有人出了门,一离开弓箭手的范围,下场就是有去无回。
可如果不救。
别人会怎么评价杨肃宁。
要知道。
同样听到这话的,还有那么来郡守府避难的人。
若是放着赫章允不管,事后他们可不会给杨肃宁隐瞒的。
杨肃宁这个时候陷入了两难。
放着赫章允不救,事后被州牧知道了,州牧定不会让自己好过。
去救赫章允,不亚于是送死,更是把郡守府的大门打开,任人出入。
真要对比。
州牧会找自己算账,也是事后的事了。
而真让程飞尧带人杀进郡守府,自己现在就遭殃了。
一件是以后的事情,一件是现在的事情,也就没有什么好选择的了。
看到郡守府对赫章允无动于衷,程飞尧不高兴了。
走到赫章允面前,把刀架到他脖子上,说道:“给你机会,你还不中用,你算什么特使,连个人都没有想要来救你,你说说,留着你还有什么价值,我的耐心有限,要是你没有半点用,我就先斩了你的手脚,再把你的脑袋斩了。”
说着,刀移动到赫章允的大腿上。
赫章允吓破了胆,他可不认为这是恐吓自己。
就在这之前,程飞尧才切掉自己四根手指,他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赫章允也明白自己在程飞尧手里的价值。
自己的价值就是用来对付杨肃宁,如果杨肃宁不管自己,那自己就没有了价值,而一个没有价值的人,是没有存在的必要的。
感受到刀刃触及大腿皮肤的痛楚,赫章允扯开喉咙就是大喊,“杨肃宁,你这个老匹夫,还不快点来救我,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敢这样对我,州牧大人一定不会饶了你,一定不会的。”
这是真的怕得要死,声音是声嘶力竭,响彻夜晚的天空。
赫章允这一番叫喊是为了活命,结果却是,没想到把自己送上了死路。
四百米外,一个女人趴着屋顶,在她面前是一把狙击弩。
而在屋檐下,也一样有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则是让人看了都害怕,光是站在那,就和一樽战神一样,她的职责是观察四周,保驾护航。
这两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屠七巧和杨凤娇。
屠七巧已经调整好手中的狙击弩,只差锁定目标了。
时间是夜晚,想要锁定目标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正好这个时候,一番声嘶力竭传来。
只见屠七巧的耳朵颤动了一下,接着,毫不犹豫,对准一个位置,扣下扳机。
梭。
弩箭离弦射出,撕裂了黑夜。
四百米的距离,对于弩箭,不过是稍纵即逝之间。
一支弩箭,跨过了四百米的距离。
弩箭的声音本来就小,在声嘶力竭的声音中,更是完全被掩盖住了。
就连程飞尧,这样一个打仗和家常便饭一样的人,在箭射到前,竟也没有察觉。
这一箭不是对准他的,对他并没有杀气,他也就不能提前感应到。
待他发现弩箭时,弩箭就已经出现在面前了。
弩箭的目标不是他,而是赫章允。
他这才想着要救赫章允,可已经太迟了。
就连程飞尧都没有反应过来。
赫章允更是不用说,在箭射到的前一刻,还张大嘴巴说着话。
结果就是,箭从他的嘴巴进入,从他的后脑勺穿透而出。
叮。
箭的余力未消,扎入了地面。
赫章允的声音戛然而止,四周是一片的死寂。
其他人都震惊,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而当事人赫章允,只来得及睁着惊骇的眼睛,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鲜血在他躺下的地方形成了血泊。
赫章允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死的一个干脆。
是的,就是一个干脆。
他一死,程飞尧和杨肃宁之间就失去了缓冲的机会,就只能干干脆脆的打一场。
赫章允死了,被一支箭射杀了。
可这一支箭是谁射的?
不会是程家军。
郡守府里的弓箭手也一脸的懵逼。
“是谁,是谁做的。”程飞尧咆哮着。
赫章允就这样死了,死的一点价值都没有。
人是在自己手里死的,这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还有,这一箭很可怕了,就连程飞尧也感受到了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