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长史,此屯兵政策如何?”
“卢太守胸怀大志,此策良善。”
“子泰兄,听闻涿郡北坊有新酿美酒,你我同饮乎?”
“太守大人,子泰诸事繁忙,下次有空相约如何?”
“子泰啊!今日阳光明媚我们去涿水游玩如何?”
“太守大人,冬季寒冷不宜出门,等到阳春如何?”
“子泰啊!……”
“卢仲瑞,子泰忍无可忍,你这般厚脸皮拉拢有何意趣!为牧一方应该司其职尽心力,你整日无所事事的纠缠让子泰不胜厌烦!”
“子泰此言差矣!古人尚说脸皮厚方可成大事!子泰何须拘泥于小节呢?”
“卢朴,恕田畴才疏学浅,你这位古人我从未听闻,莫要再来烦我!”
“先秦古人那么多,子泰也不能面面俱到,不定就是出于某个名家之口,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
田畴已经快被卢朴逼疯,这家伙就像一块狗皮膏药,走到哪里粘到了哪里,每次假借于政事之便,谈的却是一些风花雪月,田畴后悔当日答应刘幽州协治乌丸,以这家伙的性格要不了多久就会发展成食同桌,寝同床,真是让人细思恐极。
是夜,卢朴又邀请田畴和温恢来府谈论治理乌丸之事,左右落座之后,田畴兴致明显不高,甚至有些烦躁。
“咳!今日邀请子泰和曼基到府也是正式商量一下西乌丸之事,二位有何良策?”
卢朴紧盯着田畴犹如看着一位绝世美人,通过数日的了解田子泰真乃谋国之士,所以卢仲瑞不惜用赖皮的手法日日粘着田畴,只希望这位先生回心转意,为己所谋。
“大兄,这十万西乌丸是矛盾所在,使用得法将是一柄利剑,使用不当只恐又生异心。曼基以为仁政不可施也!”
温恢对乌丸族多有了解,这个民族彪悍成风,但骨子里欺软怕硬,只要加以强硬手段便可为己所用。
“温小儿此次倒不差,乌丸者,异族也。大刀阔斧施以重典,十年之内便可归于汉心。”
田畴并不是看不起温恢,相反他十分欣赏这位少年,只是少年心智不熟,被巧言令色之辈蒙蔽,只恐难以回头也。
“重法典?会不会逼急造反啊!二位有何防范之策?”
卢朴对这股西乌丸垂延欲滴,这可是五万骑兵,五万可以硬扛西凉铁骑的悍死之士,游牧民族生性善骑射,如果能把这股势力纳到账下,什么公孙瓒之辈,仲瑞也不惧也。
“重法典者,策一,卸其甲,收其械,棍棒加之,让他们抬不起头,见到我涿郡的军队就要瑟瑟发抖!”
“不错,策二,将牛羊马匹与乌丸部分治,每月配发养家糊口之粮,开春之时屯田,听话者善待,不从者刀斧斩之!三年之内便可整理出三万可用骑兵!”
“若要谈及最终教化,莫过于立书院,让子孙习汉文,懂汉礼。十年之内他们便是守家之犬,忠心不二也!”
“其外,应当安插纠察细作,先劝服一批向汉者作为内应,事事皆过于大兄耳,一旦生不臣之心,当可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田畴与温恢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比一个心狠,完全没有把这个种族当人看,如果听话了他们就是忠犬,如果不听话弃之也无妨。简直太残忍了,不过卢仲瑞喜欢。
“二位之言甚合我心,明白仲瑞与文远一行,为子泰壮声威,不用顾及单于之流,如果出现损伤仲瑞自会向皇叔解释,仲瑞要的是三万精骑,如果不从,吾不介意坑杀他乌丸一两万人!”
如果对内也许卢朴会生起怜悯之心,毕竟都是汉家兄弟死伤过多日后难以延续。但对于乌丸之流,莫说是十万,百万人也要乖乖听话,不然休怪仲瑞心狠。
………………
次日,涿郡都尉庭,张辽自从接收了张举的五千降卒之后,偏营排阵每日与其同训同住,也算定住了这些降卒,但想要形成战力还需要数月磨合。
“喝!喝!喝!”
校场之中数百降卒裸衣同列,手中长矛突刺在前,每发一式结合腰部力量成山海之力,直到一个时辰替换。
“文远,这冬日裸衣只怕多生风寒,伙食情况如何?”
卢朴不懂练兵之道,也不过问军队之事,即然张辽是主帅,这些军务都是他应该上心之事,用人不疑也算卢朴的优点吧。
“降卒者,士气本来不高,若缓训慢练,偷懒之人将会倍增。只有一鼓作气催发他们的斗志,方可凝聚成军。至于粮食问题,卢功曹向来不曾苛刻,吃的好自然就要练的重,这样才能早日为主公所用。”
张辽现在也算扬眉吐气,从三百余人至六千余众,也有了军中主将的感觉。想当初拜主公之时的许诺今日也算约定完成,主公既然如此相信于文远,张辽定当为主公练一支战无不胜的悍卒。
“文远,仲瑞有一趣事,不知文远有兴趣否?”
“主公有命,万死不辞!”
“不用这么严肃!田子泰今日要整顿西乌丸,吾等去看一场好戏如何?”
“哈!文远到也想见识一下田长史的手段,不过主公可不要怪文远杀心重!”
“越重越好!这群家伙是属驴的,抽打的越重他们走得越快!”
“那就去活动一下筋骨,主公请!”
……………………
“大单于,卢家小儿欺人太甚!竟然强行收没我们的兵刃器械,而且将刘虞返还给我们的牛羊马匹尽数收入私囊,这简直不给我等活路!我们回上谷郡吧!”
普富卢气愤地数落卢朴的种种行为,刘虞当初提的条件并没有限制西乌丸自我发展的权利,但这卢朴欺上瞒下私自改变刘虞为西乌丸创造的优惠条件,着实可恶。
“不必着急!我这就动身去燕国向刘幽州禀告一切,让刘虞知道乌丸现在的处境是何等凄惨。卢朴小儿,待到他日我一定要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难楼王被刘虞任命为西乌丸大单于,等他还没有从喜悦中走出来的时候便发现卢朴暗中捣鬼之事,乌丸族失去了马匹牛羊还算什么游牧民族,那些软弱汉人的生活休想控住草原雄狮,莫要让我找到机会,一旦幽州内乱,你卢朴这黄口小儿的头颅便是第一个祭旗之物。
“报!涿郡长史田畴求见大单于!”
“田长史终于来了!本单于一定要把涿郡太守卢朴的种种恶行告知田长史,让刘幽州狠狠惩治这个破坏两族和平的小人!”
难楼王面带喜色,因为当初便是田畴提出各种优惠条件难楼王才动心举族迁入涿郡,如今有田长史为自己做主,刘幽州为自己撑腰,还能怕他一个小小的涿郡太守。
难楼王亲率普富卢出帐迎接田畴,双方会面相互客气一番,田畴才被请入牙帐中。
“田长史,你一定要禀告刘幽州乌丸之苦,涿郡太守欺上瞒下肆意妄为,贪婪的吞并了我乌丸牛羊马匹,而且无理的收缴我等兵刃器械!此人阴险之极,绝不利于两族和平共处,请刘幽州尽早除之。”
难楼王对田畴这位幽州幕僚十分忌惮,便是此人用火攻之术烧了自己的两万大军,所以他将所有的责任推于卢朴,尽力讨好田畴。
“大单于所说皆有理,但子泰想问卢太守收缴兵刃之时尔等为何不反抗啊!既然听从了他人的任命,就应该恪尽本职耕田种地。”
田畴微微一笑丝毫没有给这位大单于留面子,今日便让你们这些龇牙野兽知道我汉人的威武!
“田长史此言何意?当初我等共商协定,涿郡绝不干涉西乌丸内部管理,如今出尔反尔着实可恶!本单于要禀告刘幽州,治你们这些狼狈为奸的家伙!”
难楼王还没有认清形势,在他眼中自己和刘虞应该是对等的地位,这些家伙私下行事违反双方约定,一定要严惩。
“哈!大单于想把子泰如何?既然要做他人的守户之犬就应该有自身的觉悟,此事放于明面,只怕会伤了双方的和气,大单于要三思而后行!”
田畴孤身入乌丸单于帐,胆识过人,面不改色,口中大汉天威铮铮骨,岂容尔等化外之民放肆!
“田畴!你这是找死吗?如果我杀了你,刘虞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现在是你应该考虑自己的处境,来人啊!把这个狼狈之徒给本单于乱斧……乱拳打死!”
难楼王杀心已起,他所依仗的刘虞不会因为某个谋士和自己撕破脸皮,毕竟自己有十万乌丸人,这股力量放在幽州何人敢小视之。
“大单于,好大的火气呀!今日卢仲瑞到要看看谁敢动子泰先生!”
说时迟,那时快,五百代甲之士将乌丸单于帐团团围住,迎面走来之人,花花玩世不恭,拍手精彩绝伦,眼中尽是唏嘘之意,口间也不敬畏之词,涿郡太守卢朴是也。
“太守大人,你这是何意?你想要挑拨两族战争吗?”
难楼王看着那明亮亮的刀刃,心中已经生了畏惧之意,他可没有赤手空拳打败五百卒的能力,更何况后方那个八尺大汉手中的长戟只怕更加凶残。
“子泰啊!你胆子是真的大!怎么可以孤身一人入虎狼之帐,万一你被误伤,仲瑞那就得不偿失了!”
卢朴根本没有理会难楼王,殷殷关切着田畴的安危,如果不是自己带兵及时赶到,田畴的处境难以想象。
“太守大人多虑了,子泰敢入狼帐便有自保的本事,子泰可不像太守大人,君子六艺子泰还算熟悉,区区几个无刃之徒可挡不住我的宝剑!”
田畴不仅智谋无双,而且有任侠之风,善于击剑,他的确没有把这群无牙之虎放在眼中。
“呃!子泰是全才,仲瑞可比不得!”
这就尴尬了,明明是完美的雄主救贤臣,谁料到人家是一代大侠,根本没有把这几个小鱼放在眼中。
“太守大人,你携兵入帐有何要事,本单于能帮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难楼王可是个识时务之人,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那么早的就投降刘虞,如今卢朴来势汹汹,他自然不会触这个霉头。
“正好有一事需要大单于相助,大单于可愿入涿郡民册,做一位守法爱人的新单于啊!”
卢朴轻抚手中剑,意图十分明显你若听从还则罢了,你若不听便送你去见先祖图腾。
“太守大人,本单于与刘幽州有约在先,涿郡不能私自干涉乌丸治理,还希望大人念在两族修善不易,莫要再起刀兵坏了州牧大人的仁政。”
难楼王还是婉转的表达了自己抗拒的意思,毕竟整个幽州是刘虞的天下,你既然是他的下臣就应该遵从他的命令。
“哦!这就是不同意喽!普富卢你有没有兴趣坐西乌丸的大单于啊!”
卢朴没有给难楼王丝毫回转的余地,直接询问普富卢是否愿意代替他的位置,当然代价就是乖乖的当一只忠犬。
普富卢看着难楼王铁青的面色没有急于回答,虽然他心中早想成为大单于,但这种代价实在太大了,这等于成为卢朴的私人武装力量,普富卢处于纠结于两难之中。
“看来不能只交谈这么简单,文远!给他们上一课!对付这种杂鱼就不用使兵刃了吧!免得说我们大汉欺负他这些化外之民。”
“主公放心,十招之内文远便可解决此事!”
“当!”
月牙冲天戟入土三分,张辽解开胸前甲冑轻装上阵,现在你我对等,皆无兵器和防具,可一战否?
“太守大人!下臣愿意接受您的任何条件,望太守莫动刀兵。”
难楼王看着摩拳擦掌的张辽心中已然却战,入涿郡后他便听过张辽的战绩,凭借三百骑直入张举营,一力斩双帅,这样的人物自己哪是对手!
“唉!仲瑞给过你机会了!现在我想另立一位听话的乌丸单于!你嘛!仲瑞全无兴趣!”
卢朴根本没有直视难楼王,而是将所有的气势压向普富卢,今日必须见血,要不然这群胡狼记不住自己的身份。
“莫多说!你这胆小之辈,文远到有些胜之不武了!来啊!给他一柄刀刃,就文远让他!”
张辽从卫兵身上解下一柄刀刃掷于地,眼中尽是嘲笑之意,不是自称草原的雄狮吗?文远让你兵械来战!
“卢家小儿,你想至本单于入死地,我便第一个宰了你!”
说话间难楼王知退无可退,迅速捡起兵刃,拔刀出鞘直砍向卢朴,要死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嗡!”
田畴迅速出剑拦于卢朴面前,此人虽不算良善之辈,但对自己却无坏心,姑且救你一救!
“田长史,这就小看文远了!”
张辽迅速奔跑,提气顶肩,直接将难楼王撞翻于地,就算你先出刀也没有任何作用。
难楼王起身与张辽战做一团,三五回合之内难楼王依仗手中之刀逼迫张辽连连后退,只可惜出手过于急躁让张辽抓住反攻时机,左手擒刀,右腿膝弯上难楼王胸膛,仅仅一刻张辽右腿锁难楼王脖间,让其失去了反抗能力,右手握拳势大力沉,穿难楼王右眼而过,直接砸到脑浆四溢。
“没有意趣!这厮禁不住拳脚,普富卢你可愿试文远之拳!”
张辽直接将手中的血浆甩到乌丸单于普富卢的脸上,让他的心理防线立即崩溃。单于者,是一方之主,真正有武力的又有几人,至少普富卢没有信心可以击溃这位铮铮铁汉。
“臣普富卢愿意归顺太守大人,自今日起西乌丸之事皆由太守大人做主,普富卢一定唯命是从。”
“大单于果然识得大体,那西乌丸就拜托大单于了,明年末我希望可以看到五千乌丸骑,不知大单于意下如何?”
“但凭太守大人吩咐,普富卢一定竭尽全力为大人组建一支乌丸骑,只属于大人的乌丸骑!”
“大单于放心,只要乌丸上下同心,本太守定让尔等过上富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