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天气总是寒意素素,虽然雪已经化了,可是那呼啸的北风,还是没有带来暖意的喘息。
清晨的冷霜笼罩着周围,雾蒙蒙的一切看不清,几只白羽鸽扑朔着翅膀,落在一户窗前。
“醒了,醒了,快,快通知王爷……”窗户里面的声音打破孤寂。
门轰然被打开,一名女子如风般的闪过走廊,吓得几只白羽鸽扇翅飞离了几步,停在了一颗梨花树上,歪着一颗脑袋,好奇的瞪大乌溜溜的眼睛看向房间内。
房间内,清新淡雅的布局,桌上的青铜烟炉正冒着渺渺的青烟,随着风口微微灌进的风,向床头吹散开来。
床上躺着一个女子,明眉皓齿,娇俏佳人。女子虽是睁开眼,却是如被剥了灵魂般的空洞,睫毛脆弱的轻颤着,一滴眼泪令人心疼的滑落,很快便湿了床襟。
“王妃……”床边立着一名穿着紫色对襟紧身袄子的女子,她的语气很轻,看向床上女子的眼神充满了怜惜,同情和悲叹。她从袄子下伸出那温暖的纤手轻柔的拂上女子的脸庞,抹去了那清丽的泪痕。
“王爷若是看见了就不好了。”饶叹气道。
王爷终于将四王妃带回来了,可是她看着面前的女子,她心中起疑,这四王妃真的回来了吗?
床上的女子并未理会她,那双漆黑的眼眸却暗淡无光的看向床顶,那样的专注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移开她的视线。
月白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自己能这么冷静?她只是呆望着这熟悉的床顶,大脑里一片空白……
她终究被他带回来了。
“嘭……”
门被野蛮的打开,一双足蹬鹿绒的毛靴焦急的迈了进来。
月白森冷的将脸撇了过去,她不想看到这个人……
邺君涵将她的生疏举动看在眼里,他摆了摆手,饶便默默退下,房间内,只剩下那稀薄的冰冷空气里响起的脚步声。
“你最好别过来……”
脚步声停止,余下的是那愤怒的岔气声。
“后果呢?”他站在离她一尺远的距离,双手环抱与胸前,微微挑眉看向她的侧脸,想到他第一次伤她的时候,她也是这般侧脸不看想自己。虽然那时他威逼利诱的让她屈服了,可这次,他却完全找不到当时的那种掌控一切的霸势,而且似乎还感觉到她那种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
没由来的,他心里泛起了一丝酸意。
“有什么后果,我也说不定,只是好心给你提个醒,如果不想佳人香消玉损,你就乖乖站在那里别动,更或者……”月白顿了顿,如腊月寒冬的平声滑了出来,“你可以滚出去!”
简短的一句话,却比任何一切都具有杀伤力。
“嘭……”
身后响起了摔门的声音,很重的一下,以至门板被关上以后都在颤动,他还是第一次被她气得如此,月白听着那吱吱的门板声,正欲轻吐一口气,谁知外面响起了锁门声。
嘴角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他要软禁她?
她已经不是他当初认识的晚月白了,经过了那么多事情,曾经水柔的心早已经被磨得如坚硬黄石般,她的小伦,她现在一无所获,昨天的事情发生的太仓促,在寺冥那剑砍下去之前,她就已经被寺冥周身散发的剑气而伤,失去了知觉。
是生是死?
她目前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虽然她强迫自己不去思考后者,但是她同时也知道,她是绝不会一个人留在这个毫无留恋可言的地方。
“废物……”邺君涵正襟危坐在太师椅上,饶毕恭毕敬的立在一旁。
“属下该死……”寺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放于眼前,畏惧之色毫不遮掩的从他的眼中流露出来。
“一个月前交给你的任务,你至今还未完成,你确实该死!”说话间,邺君涵王者霸气不胫而走。
“属下知罪,但是,爷,属下有话要说。”寺冥暗暗吸了一口气,微微抬起头,希望禀报完了这件事以后,王爷能让他将功抵过。
“说……”
“属下在这段时间里一直追查小伦的下落,在七里国的时候发现他数次进出过七王爷的行宫,而且此人在房间里和七王爷似乎因为不合而大打出手了起来。”
“哦?有这事?”邺君涵虽然说的很轻巧,但是站在他身旁的饶却看到他眼底滑过的阴狠光芒。
这个小伦究竟是何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爷对一个人露出如此阴鸷的眼神,以前的那些对手在爷的眼中总是不屑的,而这个小伦不同,爷对他的恨很深,却也很复杂,一方面她感觉到爷很想一刀,不,是千刀万剐了此人。但是另一方面,她又察觉到王爷似乎又碍于什么,迟迟不敢真正下手。
这个小伦的名字,她觉得好耳熟,好像曾经在王妃发呆呓语的时候听到过。
是因为王妃吗?
“你继续给本王盯着,设法查出这两个人在私谋何事。”
“是……”寺冥的声音高亢,太好了,他还能替王爷办事。
“不过寺冥,你这次任务未完成,去责杖房领五百棍。”邺君涵冷声道。
“是,属下领命,属下告退。”寺冥清亮的眼眸又有点暗淡,五百棍啊,他虽然有内功垫底,可是五百棍却还是能将他打成重伤。不过想想,他没有完成任务,受这惩罚算是轻了。
想到这,寺冥便起身正欲退下。
刚一打开门,就见一道身影越过自己奔到房中,而且夹杂着一股兴师问罪的味道。
“四侄儿……”叶承化紧拧着剑眉,愤怒之色游走在他的面庞上。
“皇叔请放心,侄儿暂时不会去找其他几个兄弟的麻烦,但是有一个人,侄儿说过不一定能做的到。”邺君涵虽然面色没说,但是他却对叶承化毫无教养的冲进来,对他颐指气使的行为,极为反感。所以言词自然有所不敬。
那个高高在上的兄长,夺去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他所做的只是将失去的夺回来,但是一直以来,他却将好臣子的角色扮演的特别好。而当那个人拒绝他派兵全国找寻绾玥时,他却公然在大殿之上拂袖而去。第二日便杀害了罗毅从那篡夺了那余下的二成兵权,形成了和圣上相对而持的局面。
“四侄儿,皇叔我虽然从宗蝶里除名了,但是我好歹也是见你们兄弟几个从小长到的大的,你如此对待其他兄弟,你让你的父皇在天上如何安心?”叶承化见邺君涵没有反应,顿了顿,他转了个弯,“虽然此次我配合你将你的心爱的女子夺了回来,但是你若不听劝告,我不敢保证我不会让小伦醒来。”
“皇叔如此说,是在威胁侄儿了。”邺君涵依旧平平静静的声音,但他握在衣袖下的手却紧了起来。
“还有,她不是我心爱的女人。”邺君涵微眯着眸子,反驳道。语气中不乏赌气的成分。
“爷,你流血了。”身旁的饶眼睛瞥到邺君涵的右手腕,那绒毛大衣浮出一朵猩红的血花,渐渐越来越大,似是娇艳欲滴的牡丹。她不由得心惊,连忙跪下来替邺君涵卷开衣袖,果然,伤口裂开了。
“哎……你又何必呢。”叶承化叹气道。
装作毫无不在意,可是伤口却因为他心中的愤怒,而气血狂流,导致伤口又恶化了。
他这个侄儿,真是……
若不是皇兄临走之前托孤,让他千万要阻止几兄弟自相残杀,他倒是会住在山中,一辈子不踏入这种纠纷中。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的野心渐渐暴露出来了,他始终是要夺回那个位子的,而战乱日,百姓苦。这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才下山,以那张从月白手里递出的药方为期限,往后推七日后将这个女人交给他,而他面前的邺君涵也答应过他,只要寻回那个女人,便会不再找兄弟之间的麻烦。
可如今,他这个侄儿似乎钻了点他话语的空隙,他肯放过其他的弟兄,但那个位子,他是却不会放弃的。
“我来吧……”他无奈道,上前几步,从饶手中接过邺君涵的手腕,伤口已经全部崩裂开来,从这程度看来,就知道这个小子刚才有多气急攻心了。
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影响他到此……
哎,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