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马公子只听见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掌柜的,您说该怎么处置这几人?”紧接着就又听见有人说:“要不就先放了吧,这事要追究起来也是够麻烦的。”最后听得一个声音说:”此事我自有办法,你们先去休息,只留下三个人。”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和关门声,正在疑惑之时,感到眼前一阵白光,原来是自己的遮眼布被取下,他看到上首坐着的那人,正是之前将自己痛打一顿的人,心中不兔有些胆颤。战战兢兢地说:“你等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带我到此?”话音未落,只听”啪“地一声,自己的脸上就挨了重重地一记耳光。出手那壮汉还不解恨,刚要再打,只听一旁的那商人打扮的年轻人说了声:“阿力,退下!”
”是!”那壮汉应了一声,心中虽不情愿,却还是行礼告退了。这时,只听得上首坐着的那年轻人喊了句:“来人!”不一会儿,只见一阵脚步响,房里又闪进两个壮汉来,每人手执一根手臂般粗的木棒,见了他便将其按倒在地,接着便一阵棒打,直打得那马公子不住哀嚎起来。一边打一边说:“竟敢对我家少掌柜的动手,找死!”说着就打得更狠,而马公子在棒打之下,由开始的谩骂、威胁变成了哀求,不一会儿声音便弱了下去。
见马公子被打得差不多了,这时,那商人打扮的年轻人才慢慢的站起身来,止住了棒打。随后又命人弄醒那马公子,那马公子见势不好,便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对段兴有问必答,连连称自己是王四,是冒充马公子在招摇撞骗。段兴朝他轻蔑地看了一眼,便命令两名士卒将其拖了下去,准备明日押回县衙。段兴看着这一切,心想,还是海瑞大人厉害,只不过我用了他惩罚胡宗宪之子的手段,之后史书会如何写?罢了,先不想了。
随后,段兴便向店家要来纸笔砚台,提笔给马县令写了封信,告之事情经过,又唤过张义来说:“我这有封信要你明日当面去交给县令马大人,你先下去休息,明日一早便押着刚才那厮上路便了。”
“是,属下告退。”张义弯腰双手接过信就退了出去。
段兴待张义走后,又叫过一名士卒对他说:“你速去将那父女二人找来,我有话说。”那士卒应了一声,旋即出门去寻那父女二人。
大约过了两刻钟工夫,段兴听得房门声响,忙打开门一看,见是那名士卒和父女二人到来,忙将他们迎了进来,那士卒道:“少掌柜的,人带来了。”段兴听完,刚要命那士卒搬过椅子来请父女二人坐下,那老者却要双膝跪倒,段兴吃了一惊,刚要将那老者伸手扶起。只听那老者说道:“今日多谢壮士大恩,小老儿没齿难忘。″说罢,就要拉过女儿再拜。段兴这时连忙扶起了那老者,说道:“老人家请起,这么做折煞小子了,还请老人家和姑娘先坐。”那老者连忙将女儿唤来要拜谢恩人,段兴忙摆手让父女二人坐下。
段兴在父女二人坐下之后,便问起了两人的情况。原来,这老者姓刘,人都唤作″刘老山″,旁边那少女是他的独女,名叫秀娥,自言家住城西刘村,本有老伴,但四年前患病过世,家中原先以种地为生,前些天发生了变故,不得以带着仅有的积蓄逃了出来,一路流浪到这里,以帮工、卖唱为生。前些日子马县令的儿子来到这里,看见他的女儿便要强娶为妾,老者心中不愿,可马县令的儿子强横有势力,自己和女儿无依无靠,怎么办?于是便发生了之前在客店门口那一幕。老者说完,又道:“敢问壮士高姓大名?何方人士?”段兴屈身向前拱手道:“在下段兴,年幼无表,原是宁陕一带人。不久前家父病重,才和伙计行商到此。方才见那恶徒要对两位无礼,才出手相助,须些小事,老丈不必言谢。”听了段兴的话,老者默然。
段兴问道:“老丈既有土地,为何不归家种地,反倒在这谋生呢?”老者听了,叹了口气,道:“土地在乡为蛮人(注)所占,无以为生,不得不在此卖艺也。”
段兴听了,心中警觉顿生,便对老者说:“既如此,烦请老丈细细讲来,吾愿闻其详。”
注:”蛮人”泛指当时西南云贵川地区的彝、瑶、苗等
少数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