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大殿上,萧肆信大笑道“伏冘国三十万大军不过都是酒囊饭袋,哈哈”。
众朝臣看到龙颜大悦,抓紧时机拍马屁“三王爷英武,六万大军就能大获全胜,不仅击溃伏冘国的主力部队还取了骊县和东魁两地”
萧肆信朝身边喜笑颜开点头哈腰的胜公公问道“稷儿信中说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胜公公笑着回道“回皇上,估计过不了几日三王爷就到皇都了”
萧肆信说道“好,把兵营新制的兵器送去三王府,等他回来让他看看”
胜公公察言观色笑着说“是”
萧肆信又对着群臣说道“众爱卿,这回你们可以放心了吧,这一仗,伏冘国怕是三年也翻不了身了”
众人跪下,又恭贺一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肆信摆摆手“都起来吧,等他们几个都回来,朕便着人在皇宫办一场献食宴,给大家热闹热闹”,说完又朝着朝臣看去,各各面带喜色,众人都知道献食宴为的就是城中有头有脸的大家小姐出头,若是有人被哪位王爷大臣看上求往上指婚也不失喜事一件,自然个个开心。萧肆信对着廉靖远又说道“廉靖远,朕听说廉琯衿也回来了,到时候可要让她露一手”
廉靖远尴尬点点头“臣,遵旨!”
皇都城中的云隐楼里,廉琯衿还是一身男子装扮,坐在二楼的雅座上吩咐道“小二,给我来一份蜜味烧鸭,一屉水晶蟹黄包,一笼清蒸血鹌鹑,再加八宝芙蓉汤”
小二也算良心提醒“这位公子,您一个人吃不完多”。
廉琯衿把银子往桌子上一拍吩咐道“鸭子给我片成片,要薄厚均匀,不可少于三百刀”
小二有些为难“这位公子,还没有片过这么多刀”
廉琯衿却回道“那是本公子没来,别废话,快点去”。
小二虽然有些为难,但还是起身赶紧下去,廉琯衿听到旁边桌子上两个儒雅的公子在谈论“听说三王爷南方打了胜仗,皇上龙颜大悦,要在皇贵妃宫中办一场献食宴啊”
“我也听说了,而且我还听说,如今在宫中皇贵妃比中宫皇后娘娘的待遇都好高”
“母凭子贵,全仰仗三王爷和七王爷战场骁勇,皇贵妃后宫才得富贵”
“是啊,你看皇上这么多皇子中,要说打胜仗最多的那就数皇贵妃的两位王爷了,尤其是三王爷真是智勇双全,战无不胜啊”
“不然怎么会被皇上如此看重”其中一人神秘放低了声音道“那你知不知道,这次皇上在皇贵妃宫中举办献食宴意欲何为?”
“刘兄,你当我不知道了吧,听听我说的对不对,咱们这三王爷和七王爷那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光脾气秉性冷淡异常,就连王府纳妃都是如出一辙,王府正妃之位如今都还没人,每府中只有三四位夫人,侍妾,也都不得王爷怎么眷顾,至今无所出,所以此次皇上有意让皇都高官小姐们在献食宴上一展风华,为两位王爷再选新妃”
“不错,不过城中这些小姐们怕是入不了王爷眼的,谁不知道三王爷身边有个文君女将军,七王爷身边则跟着邢心离,这两位女将战场杀敌飒爽英姿,巾帼不让须眉,两位王爷久经沙场哪里还能看得上皇都娇滴滴的闺阁小姐”
“是啊,听说三王爷人未到,就上表为文将军请了战功,如此看中,岂能没有别的想法…”
“有别的想法怕也没用”他悄悄靠近说“我听宫里的太监说,皇上早就有意将相府千金指婚给三王爷,虽未下旨,但已经和廉相说了此事”
“相府的千金不是游学去了吗?”
“你这消息太不灵通了,廉小姐已经回来了,三王爷打了胜仗,廉家知道三王爷日后必然是不可限量,所以想让廉小姐回来借机表现,加上相府千金的身份,想想也是,王妃之位就这么水到渠成了,我们等着听赐婚的消息吧”
廉琯衿正听着,小二端着菜上来说“公子,您的菜上齐了”。
廉琯衿看着桌上菜品,听到刚才一番议论,莫名一阵暗火,故意刁难道“等等,烧鸭最讲究油而不腻,你看看这白花花的肥肉都没有烤干,还有这包子,分明是蒸火太慢,色相太差,鹌鹑颜色呈紫红色,根本不是入屉前的活物,堂堂云隐楼,做出来的东西这么敷衍吗?”
小二谦卑道“这位公子哪里话,这自然都是精心制作的”
廉琯衿挑刺道“我听说皇上出宫也要来你们这云隐楼品尝,就这东西你们也敢拿来给皇上用啊”
小二一脸委屈解释“公子,您这么说就为难我了”。
廉琯衿看他太过软弱只能摆摆手“算了,你下去吧,别在这碍着本公子眼了”,无心品尝美食,拿起筷子吃了两口,把筷子一放,起身离开时正看见那日街上的公子苏沐宥,尽管看他正襟端坐着,面色不甚冷淡,反而有些柔光,如仙人做出的画,但心情不佳的廉琯衿只是瞟了一眼,想着既然只是街上擦街而过的人,也懒得上前打招呼,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廉琯衿摇开手中的折扇,高傲的走过去,留着苏沐宥暗暗笑了一下。
下了楼,廉琯衿刚刚从正门走出来,就听见街上一阵马蹄声响,十几只高头大马奔驰而来,为首的气宇轩昂,有万夫莫敌的气势,后面紧跟着一男一女威风的将军和一队士兵,道路两侧的行人都退避而俯身下跪……
只有廉琯衿直愣愣的站着,眼睛盯着前面一人,廉琯衿虽没和萧稷再见过,也不知道他长得是牛鬼还是蛇神,但看这汹涌的架势,算着时间想想也知道除了他没谁了,刚刚还在楼上听到他的传言,下楼就看到真人,廉琯衿不禁感叹冤家路窄,眼神怒视着为首的高大健壮的男人……
太过张扬与特殊,萧稷一眼看见众人中唯一站着的人,不仅站着还怒视着自己,满脸的桀骜,心想这人的胆子也大,但是他这么高傲的人有怎么会和无知的人一般见识,冷哼一声,策马远去……
旁边的人见人马走远才纷纷起身,听见一人看着廉琯衿对她说“三王爷面前你怎么能不行礼,幸好三王爷没有怪罪,不然你小命难保”。
廉琯衿冷漠看了那人一眼,未语,向前走去……
刚到相府门口,一顶娇子落地,身穿官服一清秀男子走出来,廉琯衿走过去喊道“二哥,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廉琯甫说道“今日三王爷回城,早朝散的早,父亲留下来与皇上和三王爷议事,我就先回来了”说着两人进了院子,边走廉琯甫问“对了,父亲让你给苏老爷选的礼物你办的怎么样了?”
廉琯衿说道“准备的差不多了,不过一件礼物倒也不是这么麻烦”。
廉琯甫打量着她的装扮嫌弃道“你既然回来了,以后要常和皇都中名媛闺阁女子多多交流才对,整天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廉琯衿反驳道“我又不认识她们,交流什么?”
廉琯甫说“就因为你常年不在,现在皇都数的出名字的女孩子都没有你,你贵为相女,怎么能沉寂如此,再说了女孩子琴棋书画,女工厨艺,书表礼仪哪样你在行?”
廉琯衿不削道“那是我不想学,我学起来还不是分分钟甩他们几条街”
廉琯甫笑笑“我知道你最聪敏,不过你师父没教你谦虚吗”。
廉琯衿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我已经很谦虚,但也不能摒弃了实事求是的美德吧”
廉琯甫无语道“我会吩咐人把你的这些衣服都扔掉的,以后你该穿什么,该做什么,便穿什么做什么”
廉琯衿根本没有在意,反倒突然停住说“二哥,我有件事想要问你,你要老实回答我”
廉琯甫看她问的严肃回道“你说”
廉琯衿试探道“我今日出去,听到大家都在说三王爷的事,恰巧听到一言竟与我有关”看她神色,廉琯甫便想到了朝堂上皇上的言语,试探问“你是说皇上想要赐婚的事?”听他怎么回答,廉琯衿知道此事十有八九问道“莫不是真的?”
廉琯甫这才点点头“皇上确实有意指你为三王正妃,更有意立三王爷为储,这其中厉害你知道吧”
廉琯衿又打探“那,爹怎么说,不会为了还没有摸到手的未来皇后之位,便不顾我的想法答应了吧?”
廉琯甫说道“那倒没有,爹说了,全看你”。
廉琯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廉琯甫打量她问“怎么,你是有心上人了?”
廉琯衿说道“心上人倒没有,不过…”
廉琯甫似笑非笑的问道“不过什么?你不问也就罢了,既然你问了,我倒是也好奇,你既没有心仪的人为何如此反感世人谈论此事,你要知道,就你是爹女儿这个身份,早晚也是逃不过皇上的几个王爷的求娶”
廉琯衿不以为然“他们想娶我还未必想嫁呢!”
廉琯甫漫不经心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还不是咱们的几位王爷个个有嫁不得的道理”她说着看廉琯甫兴致盎然,继续解释道“先说说这位大王爷萧乐清,白白顶了嫡长王爷的名号,这么多年守在南伏,貌似劳苦功高,可实则自己打过一场胜仗吗,不是请援这个将军就是那个藩王,倒是给世人一副慈眉善目,平易近人的姿态,实则就是个没用的窝囊废,连皇上也知道他不中用,所以几位哥哥也没指派去辅佐他”
廉琯甫笑笑摇摇头边向前走去边说道“你这么说也不公平,大王爷也是立了许多功劳的”
廉琯衿冷嘲热讽说道“他堂堂一个王爷,享受功名利禄,要真一点功劳没有,还有什么脸面啊”。
廉琯甫也不再辩解,又看她娓娓道来“再说这二王爷萧乐谋,同是皇后嫡子,名字中也承了萧家乐(yue)字的排辈,可连皇后都不待见他,从小跟着慧妃长大,原来我不明白皇后为何如此偏心,现在倒是懂了”
廉琯甫好奇问“怎么懂了?”
“还不是这位二王爷阴狠狡猾,诡变多诈,最是心狠无情,谁要是得罪了他一分,怕他要百倍还上,如此睚眦必报,琢磨不定,亲生母亲都不待见,我更是避之不及,听说就连他的正王妃古乔秋在他面前都不敢出一口大气,更不提他府中的妾室,下人了,皇都之中怕只有二王府的事比皇宫还要难做吧”
廉琯甫如实说道“二王爷本就有王妃,你的身份,也断不会让你做妾室的”
“这我当然知道,所以皇上便想着把我指给三王爷萧稷?哼,怕是爹也最属意他吧”
廉琯甫说“三王爷军中威望最高,朝中呼声最重,皇上有意将你只给他,便晓得对他的深意”
廉琯衿分析道“这萧稷是算得上文武全才,智勇无双,威风凛凛的模样也迷了不少官家的小姐追崇,不过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他那人,铁面无情,不近人意,说的好听点是刚正不阿,说的难听点就是孤傲难处,他也就打了胜仗对他的三军将士有个笑脸吧,整日也不知黑这脸给谁看,这种不解风情的人,我又何必自找苦吃”
廉琯甫笑着“这么说,几位王爷都是一无是处了”
廉琯衿问“不然呢?”
廉琯甫问“那还有七王爷八王爷两位呢”
“七王爷萧泰更不用说了,不愧是三王爷一母同胞的兄弟,秉性也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论骁勇善战倒是真的,不过论智慧嘛,比二王爷,三王爷就要差一些,又及其冲动易怒,是个不好伺候的主,不像八王爷,中规中矩,虽不及几位王兄赫赫,但平易近人许多,性情也和善,就是啊,朝中没什么权势,母妃也不过一个普通的妃子,更没有什么更尊贵的前途吧”
廉琯甫摇摇头“世间最尊贵的几个王爷你都看不上,那我还真不知道你想找个什么样子的”
廉琯衿不以为然“这世间多的是好男儿,官宦世家的才情公子,或是名门将士的少年,又或是商道富贵的老板,凭你妹妹的才情样貌,二哥还怕我找不到如意的郎君?”
廉琯甫道“找得到,哈哈,听你这一言,我倒是看明白了,你这是做足了功课回来的”
廉琯衿胸有成竹道“那当然,我才不相信爹是思女心切,才一封封书信催我回来,我自然也不会让他失望”
两人一起走着,廉琯甫对她的高谈阔论无言以对,只好再次交代“这些衣服以后不要在穿了,听到没有”。
“知道了”说完廉琯衿一拐,走进自己的院子。
政和殿内,三王爷风尘仆仆走了过来俯身道“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拉起来拍着他的肩膀“好,这次算是大获全胜,稷儿你功不可没”
廉靖远拜“三王爷”
廉靖远还没弯下腰就被萧稷扶了起来“廉相快起,这次还多亏廉相的密信,才能取得如此战绩”
廉靖远听了疑惑的看看他问“密信?”
萧稷从身上掏出一封信边说“边境路途遥远,本王开始也怀疑是敌军蛊惑,不过这信确实是廉府密法,本王收到信权衡之后才取得骊县和东魁”
萧肆信听了拿来信看了看,又递给廉靖远,廉靖远接过来也看了看,才说道“这是衿儿的字迹,算算日子,当时三王爷取边境大胜时她确实在坞岭,想想这信应该是她送的不错,不过,她回来并没有提过此事”。
萧肆信笑了笑说道“没想到,虎父无犬女,她竟有如此谋略”
廉靖远客气道“皇上说笑了,不过误打误撞罢了”。
萧稷听着也没有什么多的想法,想到郦县又回“东魁和郦县虽然已经到手,但已经连续暴雨一月有余,洪涝难抵,我虽然调了临洲的知府去治理又留着人马协助,不过这天灾之势不可挡,怕再这么下去郦县要与不要没什么分别了”
廉靖远说“郦县本就是伏冘国最常受灾的地方,如果能找到解决的方法,在那里为边界供粮草有寒山相隔最是安全,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解决雨水”
萧肆信说道“明日早朝,让大家一起商议吧”说完对着萧稷又问“你刚回来,还没回府吧?”
萧稷回“儿臣奏报国事,不敢有误”
萧肆信看他英勇自然喜欢朝他说道“嗯,今日你去看看你母妃,早点回府歇着吧,我和廉相有事要说”
“儿臣告退”萧稷退就来了皇贵妃的凤鸾宫,一个华贵但慈眉善目的美丽女人看来人,带着满脸喜悦道“回来了”
萧稷这才有些笑脸“儿臣见过母妃”
皇贵妃赶紧将他拉起来说“这里有没有外人,不必这么多礼节,七嬷嬷”
七嬷嬷笑着回道“奴婢在”
皇贵妃说“把本宫准备好的点心拿来给王爷”。
萧稷看七嬷嬷端来的一大盘子点心笑道“儿臣又不是孩子了”
皇贵妃却温柔说道“在母妃这里,你和泰儿永远是孩子,当然要事事为你们操心”
萧稷关心问道“母妃身体如何了,太医开的药可有按时吃”
“吃了,也不顶用,老毛病了,那这么容易好”皇贵妃说着端来水递给他又道“这次你替萧乐清打了胜仗,安定了南伏,你父皇在我跟前夸耀了你好几次了,说你是几位王爷中最像他的,你父皇也最喜欢你,还有意将廉家的嫡女指给你呢”,说着打量着萧稷的反应……
萧稷想了想,问道“廉琯衿?”
皇贵妃道“是啊,人已经回皇都了”。
萧稷无奈道“这些年,父皇和您往我府里塞的人还少吗”。
皇贵妃不以为然“这次能一样吗,你父皇对廉相什么态度你不是不知道,若你娶了廉琯衿,必然是如虎添翼”
萧稷点点头“与儿臣而言,不过多了一张吃饭的嘴而已,全听父皇安排吧,对了母妃,我今日刚回来,还要去军营一趟,改日再来陪您”。
皇贵妃点头“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母妃”。
政和殿内,廉靖远问道“皇上,您故意让三王爷先回去,是不是有什么要事?”
萧肆信缓缓道来“大理寺呈了折子上来,太仆寺卿的四子李贤,贪了五千畜养战马的银子,本来,这些官员家属犯事由大理寺查办就算完了,追查的时候偏偏李贤畏罪自尽了,而丢失的银子却在内阁侍读学士吴桦弟弟吴赛才那里,不仅如此,太仆寺卿又上了折子,说李贤是被吴赛才所害,吴赛才是吴侍的弟弟,吴侍虽不得宠,但也是稷儿的侍妾,这事牵连到了三王府,大理寺不敢查下去,所以想把这事交上来”
廉靖远问“所以,皇上是想让臣派人去查?”
萧肆信说“这点事还用不着你出马,朕想着廉琯甫做太常寺少卿也有些年头了,礼乐仪法未有不周,朕早就有意擢升,这件事让他去办吧,办好了朕也好给他升一升,不过记得既要公平守正,又要不能失了三王府的面子,毕竟稷儿边境刚打了胜仗”
廉靖远接收全部的意思恭敬道“臣,明白!”
说完正事萧肆信又想起那封书信笑了笑道“刚刚稷儿在,朕故意没有提及,不过我看稷儿和你这丫头,两人缘分不浅啊”
廉靖远赶紧拍上马屁“三王爷天命之才,若真是与小女有缘,也算了了臣的一桩心事”
皇上回想起来“想当年,你我二人沙场征战,一晃竟然二十多年了,孩子们都长大了,朕也老了,你知道朕的心思,朕可从来没把你当成臣子,一直视你为兄弟,将来若真要立储王,稷儿就是我心中最合适的人,他的正妃顺理成章便是皇后”
廉靖远跪下来“皇上待臣恩重,廉家必当世代尽忠,不是臣要装作高风亮节的样子,实在是小女顽劣,若皇上您真的一旨赐婚诏书下来,她会拼死抵抗,她的小命不值钱,就怕伤了王爷颜面”
皇上拉他起来“别动不动就跪,朕又没说要赐婚,由他们自己做主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