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拂去跟滕兰告别时,重舒告诉她滕兰刚睡下,夜拂犹豫了一下,决定不去打扰,只同大家告了别便离开了。
站在玉麒麟的棋钰剑上,眼睛却时不时的看向自己的家,然而商洲却早已消失在视线中,寻而不见了。她脑子里回想的,始终都是临行前重舒对她说的话,他说:“小丫头,在外不如家里,如果你在外面受委屈了,不开心了,记得回家啊。”
“怎么了拂拂?”玉麒麟感受到了夜拂的异样,担心的问她。“是不是飞的太快?”
夜拂摇摇头,笑道:“没有……倒是你飞了这么久,也很累了。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找个地儿落脚吧。”
“好。”
玉麒麟看了看下面,棋钰剑缓缓下落。
此时他们落到的地方是个不大不小的城镇,镇上居民不多,好在多多少少还有一个客栈可供居住。
玉麒麟收回棋钰剑,夜拂将将从剑上跳下来,就看到那唯一的客栈正要关门。她连忙三步并做两步的跑过去拦住了关门的掌柜。
玉麒麟从后面跟上来,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疑惑的问道:“此时才是”?;?”!;?;?;时,离天黑还早着呢,为何这么早就打烊了?”
那掌柜的听玉麒麟的声音不像本地人,自然不晓得这不起眼的小小的镇子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件,他警惕的看了看周围,把二人带进客栈后连忙关上了大门。
掌柜的连续上了三道锁才放下心来,招呼小二换了新茶,吩咐好饭菜与屋室,便招呼两位客人坐下来,听其慢慢道来。
即使上了三道锁,来来回回看了五六遍,掌柜的还是一脸的惴惴不安,想说什么却又欲言而止。
还是玉麒麟忍不住的问道:“掌柜的,这白桑关城居于武当山脚下,武当弟子必当全力护其周全。”说到这儿的时候,客栈掌柜的不由得叹了口气,玉麒麟顿了顿,接着说道:“不知……究竟是何事,竟让掌柜的如此害怕?”
那掌柜的终究还是没忍住,又叹了一口气,道:“都已经半个月了!唉……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半个月前,镇子上的武馆李师傅的女儿举办比武招亲,到了最后,终于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赢了她,两人郎才女貌倒也般配,李师傅觉得自己找了个乘龙快婿,心里也乐活。结果没想到的是,一阵乌云袭来,天地变幻,黑暗突然间降临,让人措手不及啊。待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擂台上哪还有郎才女貌的少年小姐,站着的,却是一个光膀子的大汉啊!”掌柜的讲的动情,玉麒麟也听的仔细,然而在夜拂看来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这掌柜的先前是说书的吧,竟然能找出什么“乌云袭来”“天地变幻”“黑暗降临”“措手不及”的词来,可叹可叹啊。
她记得以前跟小区姐姐住在海边的时候,村子里有个呆头小子,倒也不是生下来就呆,听说是小时候不听话,想吃鱼,家里大人不给抓就自己下海去抓了,待家里人发现孩子不见了,去海边找的时候,这孩子已经躺在沙滩上不省人事了。醒了后就变得痴痴呆呆,动不动就学人家说话。村子里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们总是逗他让他说自己是傻子,他也说,每每都是呆头小子他娘出来把那些小混混打跑才算完事。后来村子里来了个先生,张口闭口的四字词语,之乎者也,听的夜拂很是烦恼。夜拂烦恼,小混混自然也甚烦恼,于是大家都烦恼,当然这其中有一个人不烦恼,那就是呆头小子,先生说什么,他就学什么,渐渐的先生怕了,再不敢之乎者也的说话,夜拂这才放了心。但是至此以后,只要一听到四字词语,夜拂就觉得脑子里嗡嗡嗡的全是先生的之乎者也。
正待回想小呆是怎么把先生整的欲哭无泪时,却被哭声惊了回来。
细看是,夜拂愣了,那心情,怎怪异二字可以形容。
客栈的掌柜的正趴在桌子上哭的嘤嘤嘤,而玉麒麟一脸无措的看着他,嘴唇翕动,一副要哭了的模样。
“呃……大哥,你……你要不要给我解释一下?”
“解释个毛线,走了走了!”玉麒麟话还没说完,就拉着夜拂上了楼。
“哎,哎,我的包子……”
站在屋室门口,“天字一号房”的挂牌得瑟瑟的在夜拂面前摇过来摇过去,不一会停了下来,夜拂手指一动,小挂牌又开始得瑟瑟的左摇右摆。
“麒麟……大哥,不,大爷!麒麟大爷,你真是我的土豪啊!”“天字一号房”,那是她从未想过会住上的地方啊。即使是在兰姐姐的酒楼里,她也只是进去摸了一下床上的金丝蚕被,就那一下,还是她冒着被兰姐姐暴揍的风险摸的。
玉麒麟瞥她一脸,嫌弃的说道:“出门在外,不多带点钱怎么行。好好学着点,乡巴佬。”
一句“乡巴佬”倒是没有惹怒夜拂,她挂着谄媚的笑,对玉麒麟已经垂涎三尺,“是,是,大爷说得对。”
“唉……”玉麒麟不得不对夜拂放弃治疗,转而说道:“你就住这儿吧,我住你隔壁。”
“好耶!”夜拂欢呼一声,径直冲着那金丝蚕被拥抱过去,在被床弹起几下后,终于心满意足的跟期望已久的“天字一号房”来了个亲密的沟通。
折腾了那么久,夜幕已经降临,因为有了宵禁,整个镇子都安静的出奇,甚至连虫鸟的声音都听不见一丝一毫。
玉麒麟坐在窗边,天边的明月散发着清冷的光,明明是盛夏,这月光却让人感觉寒冷而刺骨。
他缓缓看向那轮明月,用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赤臂晏少书,你究竟想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