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想吃就算了,把汤喝了吧。”杜清泽看着朱翦心不在焉的样子,终于不忍:“不舒服就先回去吧。”
“谁说我不舒服了,我舒服的很。”朱翦忽然发起火来,今天诸事不顺,下午的谈话更让她哽噎在喉,她觉得很压抑,很想发泄一通。她指着汤狠狠地盯着阿呆:“阿呆,帮我把汤喝了。”
阿呆一呆,端起碗乖乖地喝了。
杜清泽看了看朱翦,从小一起长大,很少见朱翦发火,他知道这是因为下午的事才这样,他的心里也堵得慌,可是当着一桌子人,却只能不动声色继续招呼大家。他干脆起身一一劝起酒来。
众人不知道这两人发生什么事了,但是两人的情形,象足了一对正在绊嘴情人。神仙打架,百姓遭殃,众人只好小心翼翼地陪笑着。
朱翦见杜清泽并不理会她的无理取闹,她冷笑了一声,斜着眼睛仔细打量起他来。
来到这里好多天,杜清泽一直很忙,两人只是匆匆见过几面。下午两人虽然在一块儿,但朱翦的一颗心全放在怎么说服杜清泽身上,也没有过多注意杜清泽,直到此刻,她才真真注意起这个三年未见的师兄来。
杜清泽一身青色的衣袍,衬得他好象一块绿玉一样温文而雅,什么时候起,他变得这样温润如玉,滴水不漏。
朱翦一瞬不眨地看着他,下午他说的那句“如果还有机会,师傅那里我会亲自去一趟的,紫藤,你不要让我担心。”深深刺痛了朱翦的心,让她感觉好象是生离列别前的留言一样,想到这里,她看着杜清泽,居然流下泪来。
朱翦的眼泪让一桌人都很为难,大家走也不是,坐也不是,说也不是,吃也不是,只好放下筷来,看着两人。
杜清泽知道朱翦正在看着他,他故意背过身去,大声地劝着酒,直到众人都悄然地放下筷子,他才发现朱翦竟然当着众人面哭了起来。每一滴眼泪都让他更加难受,手慌脚乱地走了过来,象哄小孩子一样,笨拙地安慰她:“紫藤乖,别哭了,都是我不好。”
他的安慰并没有起多大作用,朱翦哭得更凶了。
他在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只好让步:“紫藤别哭了,哭多了待会儿头痛,你想去就去吧,我不拦你,我会保护你的,别哭了,行吗?”
杜清泽絮絮叨叨,言不达意地说了一堆,谁都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钱四海觉得有必要出来个人打打圆场了,他清了清嗓子,抬起杯酒站了起来:“朱姑娘,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可了不得,你看杜公子多紧张你啊,都陪了半天的不是了,这桌我年纪最大,我做主,罚他一杯,你呢看在咱们出生入死好几回的面份上,原谅他了,咋样!”说完把酒递给了杜清泽。
杜清泽一饮而尽,当着众人的面却也无法说透心事,只能郑重地对朱翦说再也不惹她生气了。
朱翦这才停止了哭泣,她扭过头还是不理杜清泽。
“好了好了,小情人吵架,绊两句嘴就好了,我这五妹和杨少棠还不是经常闹别扭……”钱四海继续了出面圆场。
听了钱四海的话,杜清泽脸微微一红,带着笑意轻轻看了朱翦一眼。
可是朱翦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睁大了眼睛,刚才只顾着发泄心中的郁闷,现在才发现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在众人眼里有多么的暧昧。
她慌乱地寻找着聂晏,正好与聂晏四目相对,聂晏脸色煞白,目光冷冽,看到朱翦,他冷笑一声,转过了头。
从地道出来以后,聂晏一直想找机会见见朱翦,因为朱翦给他的感觉太象太象紫藤,可是席间朱翦与杜清泽的表现又让他十分疑惑,两人看起来十分亲密。他想应该不会是她,在他的心底紫藤只是他的,不会再认识其他男人。
可是当听到杜清泽第一声叫出“紫藤”二字,聂晏的心就紧紧揪在了一起,再说到怕她头痛,聂晏更是确定无疑,原来朱翦就是紫藤。
没想到紫藤的真容这样美貌,没想到紫藤和杜清泽居然是师兄妹,也没想到他们之间这么亲密。在众目睽睽之中,俨然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那么自己算什么呢,聂晏心中一片酸楚。他不停地问自己他们是早就这样,还是因为自己辜负了紫藤,才促成二人。
这些问题盘在他的心底向一条蛇一样,啃噬着他,他不禁抬头向朱翦望去,却正好看到她慌乱的目光。
朱翦顿时垂头丧气,完了完了,被他认出来了。刚才只顾想着杜清泽完全忽略了聂晏的存在,她心虚地想他一定误会了。为此她更加惴惴不安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心虚,为什么要怕他误会,她和他之间早就一刀两断没什么瓜葛了。
想通了这一节,她抬起头,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笑容可掬地看着杜清泽:“清泽,我要喝刚才那种汤!”
一会儿风,一会儿雨,一会儿哭,一会笑,一桌的人都被她搞得莫明其妙。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一桌人从今天起,都把他俩视为一对了。
果然,洛寒看他俩的眼神就象是看到一对奸夫一样,铁青着脸,一双筷子狠狠地在碗中的一块肉上叉来叉去。
唉,朱翦翻了个白眼,无奈地看着天花板,心想:今天这顿饭真是让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一顿饭终于吃完,杜清泽陪着朱翦回房,一路上两人都不曾开口,直到朱翦房前,杜清泽才轻轻叫住了朱翦,他闪亮的目光深不见底,温情脉脉地注视着她:“紫藤,你若不想回去就留在我身边,你放心,宁古拉大漠没有人能胁迫得了我,很多事情是我自己的选择。”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朱翦昏头昏脑的不愿深究,只是觉得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的信息,可她偏偏抓不到重点。她冲着杜清泽耸了耸肩,随便扯出个笑容,回房了。
此起彼落的驼铃声打破了大漠的空寂,朱翦一身白袍戴着面纱,宛若沙漠中的女皇一般,安坐在骆驼上,随着驼队向大漠深处走去。<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