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交,已落幕。
莫道真情遭天妒。
事已失意终身误,
时移世易人非故。
多情人总被无情伤,董祥与冯焕焕这一对孽缘鸳鸯,走到如今这一步,只怕是难以善了了。
却说这董祥与冯欢欢在灵王府剑拔弩张的相认之后,有意思的一幕出现了,灵王府里,夜夜笙歌,灵王府外,董祥在努力给三皇子擦屁股。
灵王府里面那两个你情我浓,灵王府外这个焦头烂额。
有的时候董祥也不免会怀疑自己,真的值得这么做吗?自己曾经的那些付出,换来的就是如今这个局面?换来的就是另外一个让自己怀疑的世界?
要不怎么说人得是一撇一捺呢,站得稳啊。
人要是站不稳了,就容易动摇,动摇就容易摔倒。
现在的董祥就站在摔倒的边缘上,摔的还是万丈深渊。
又是一年多过去了,冯欢欢做得更加过分了,不光是胡乱插手灵王府政事,而且有些挑拨三皇子的言语。
枕边的软语香风最是迷人,迷得三皇子居然还敢带着侍妾上战场。
皇帝下旨三皇子支援春内道,她跟在军中就不说了,居然还敢挑拨三皇子抗命后撤。
即便皇帝没有任何表现,但是在城外南市镇与赵英圻和四皇子宁王卫起冲突的时候,吕闻与钱无多的话让董祥起了很是不小的警觉。
自从周国开始对外扩张至今几十年,周国国土不断外扩,周国现如今三个外扩之后形成的军道都在四个皇子的掌握之中,四大王府手中的势力在逐年增强,四个皇子之间的夺嫡之争也愈加激烈。
皇帝安坐同英府,对于这些都看在眼中,却没有任何反应,虽然已经有皇帝老迈锐意不再的声音出现,但董祥是决计不信的。
如今因为冯欢欢的存在,三皇子已经身临险境而不自知,这是非常危险的。
前两天在城北营地外,冯欢欢还亲口与自己说了那些话,虽然自己不知道她会做些什么,但是现如今已经不能再放纵她了,必须尽快将其铲除。
这些日子董祥内心很是挣扎了几日,最终还是下定决心。
这几年在灵王府,董祥自然也不是老老实实的做一个长史,因为总管灵王府政事的原因,免不了会与别国的人打些交道。
这些人里面有各行各业的人物,也都有各自的本事。
三皇子这些年对金国的攻伐愈加紧迫,倒不如假借金国之手,除去冯欢欢,也能说得过去。
芳草斋是金国的一个大型草药行,主要经营人参、灵芝等高端极品药材还有大宗的药材批发生意,几乎申廿大地上的各大府城都有芳草斋的分号,但是行事极为低调。
曾经在金国太子平靖府中做过事的董祥,因为家里有矿,颇有薄资,结识了不少金国的中层人物,所以他也很清楚芳草斋同时还是金国的一个情报机构。
这个情报机构行事极为隐秘,组织也很严谨,基本上只有纵向的联结,而无横向的串联。因为芳草斋里面也不全是情报机构的探子,实际上你把芳草斋的所有人都抓起来言行逼供,也最多只能问出个一一二二,根本无法深入了解。
有很多芳草斋的探子只知道自己在探听一些消息,而不知道自己在为谁做事,也不知道真正需要的信息是什么。毕竟做生意的嘛,探听一些消息也属正常。
这一日,三皇子让董祥去灵锐阁取一件东西,说是名人加急打造的一把武器。
董祥一想,那正好,同英府的芳草斋正好就在灵锐阁的旁边。
到了城西码头之后并没有直接去灵锐阁,而是稍作隐藏,从芳草斋的后门用暗号进了芳草斋,这个暗号还是之前在金国平靖王府的时候听一个司马酒后说的,董祥也已经用过几次了,基本都是从芳草斋买一些消息。
同英府的芳草斋掌柜的是个瘦高个,和上一次来时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知道规矩的董祥也没有多问,只是表明了态度,来买焚情散。
焚情散是金国独有的一种毒药,或者说是一种大补的药,专门治疗心脉受损的重伤,但之所以用作毒药,是因为其不能与酒同服,本就是大补之物,弥补心脉的东西,再加上酒这种发物,药力散发之下,会心脉硬化寸断而死。
这种药加上这种用法,对于头甲以下的人,几乎无有不中,而且从药理上讲,这就是补药,而非毒药,所以也是金国常用的暗杀之物。
焚情散溶于酒中后无色无味,只是会酒香更甚,进入人体之后也会随着酒精散布全身然后散发出去,很难从尸体中察觉出来,实在是居家旅行的必备好物。
这种药在世面上也不是没有流通,只不过是太少了,心脉受损这种内伤实在不是一般普通人可以受的,大部分都是一些二甲三甲的武者,故而这药的价格自然也不低,对于董祥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太大的花销。
芳草斋的掌柜知道董祥是灵王府的长史,买这种东西也是理所应当,只不过今日却有些犯难。
“不知这位老爷要买多少?”多了掌柜的是肯定拿不出来了,这种药本来就备的不多,这些天偏又有其他用处。
“不多,一个人的量。”
心脉修复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而焚情散药力虽然很强,但却极易挥发,故而一个人的量也就是三包。
当然了这是作为治伤时的量,如果用作毒药的话,因为酒是大发之物,半包就可以置人于死地,多买些也不过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听到董祥说只要一个人的量,掌柜的脸色轻松了一些。
董祥看到掌柜的这幅摸样,不禁多嘴问了一句:“怎么?这种药,这些天还有其他人买吗?”
“那倒不是其他人,只不过这段时间周国与金国还有朔国打了两场仗,各种成药草药都很吃紧。”掌柜也是芳草斋的老人了,回答的滴水不漏。
董祥拿到药直接塞进腰间,就转进了灵锐阁。
灵锐阁的掌柜是灵王府的老人了,董祥算是灵锐阁掌柜的顶头上司,自然是恭恭敬敬的把董祥迎了进去。
不一会董祥看到掌柜的拿来的大匣子,就知道又是一把兵器。
打开一看,是一杆可以组装的大枪,一共有四部分,两截不足六尺的精钢枪杆,一个枪尾的配重,还有一个两尺长的点钢枪头,枪头下还有差不多三尺长的一截枪杆,上下各部分都有螺纹,可以组装成一杆丈六的骑战大枪,还可以拆下配重和一截枪杆,编程一杆一丈长的步战大枪。
寒光熠熠的枪刃,让董祥明白这肯定是花了不少功夫的,在双手上掂量了一下,怕不有一百二三十斤。
这么重的兵器,非头甲不能驾驭,董祥想起了女战神赵彤,看来这是三皇子为赵彤准备的。
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董祥依然心中不免叹息:三殿下这毛病看来还是没有改了,不足二十岁的头甲高手,就算你是皇子,也不是你能随便染指的,而且这般重下而不尊上,实在是太容易得罪赵英圻了。
当着灵锐阁掌柜的面,自然不能有任何不满,董祥只得先将东西拿回灵王府,之后再想办法与三皇子分说。
夜晚的码头,正是最忙碌最热闹的时候,虽然这几日雪下的很频繁,天也很冷,但是码头上的脚夫水手还是精赤着上身来来回回的搬运着各种箱笼货物。
听着码头上的号子声,让董祥又想起了七年前董家镇的那个雨夜,与现在几乎别无二致,区别就在于没有丫丫的哭闹和疯笑,也没有矿坑中的咒骂和哀嚎。
紧了紧衣衫,抱着匣子就着泥泞的道路赶紧向城里走去,就要关城门了。
天色已黑,董祥没看到一边藏着身形的赵英圻,只是闷头回城。
赵英圻与灵锐阁掌柜的讲话的时候,旁边的芳草斋掌柜已经让活计上了板打烊。
如果赵英圻能早那么一刻钟出来,就能看到芳草斋的掌柜的从城西码头向南市镇走去,腰间还揣着两包焚情散。
这一天三皇子在府中没有去冯欢欢的房间饮乐,而是在书房仔细的看着刚送回来的丈六大枪,将几个部件组合好之后,一杆将近三米七长一百二十来斤的大枪就出现在三皇子的手中。
三皇子扶着这大枪,小心的注意着不要捅到屋顶的梁上,微微在手中抖了两下,感受着枪杆上的力量反馈和重心位置,还算比较满意。
他区区二甲的身手自然是不能把这大枪作为兵器,但是有人可以。
三皇子将大枪拆解之后放进匣子,回想着前些日子在南市镇遇见赵彤的情形,那种清冷凛冽的气质和翩然灵动的身手萦绕在三皇子心头,还有赵彤纤细的腰肢和飘逸的马尾辫,三皇子有些迷了。
从书桌上拿起一支簪子,正是那日赵彤射向三皇子的那支鸯簪,至于赵英圻的那支鸳簪当时就被三皇子掰断了。
这支簪子只是普通的木簪,没有丝毫出彩之处,甚至于上面用于区分是雌鸯的眉纹都很粗糙,但是奈何主人让三皇子日思夜想。
正在三皇子思索着怎么样给赵彤送枪比较恰当而且还不会碰见赵英圻的时候,冯欢欢正在自己房中看着健妇送进来的小字条:“除夕之夜,亥时六刻,难忘小院,焚琴煮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