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有大病的薛长宁
将手中带血的辫子扔掉,肖苏苏怒声道:“陛下,够了!”
皇帝也冷静下来,平静质问:“难道一个刚刚认识的外人,比为兄在你心中还要重要吗?”
说罢,对周围太监宫女说道:“按理来说刺杀皇帝,本人应该凌迟,可是美人怎能受此刑法呢!”
“你们说说还有什么有趣的刑法?”
此时皇帝虽然没有发怒,但谁都看得出来陛下已经怒极,人人低头,无一人说话,大殿内除了皇帝说话,其他人连呼吸声都小的听不见。
皇帝也不在意,自顾自的道:“听说前朝皇帝喜欢用刺邢,还有对待那些叛国之人所用的船邢,或是鼠邢,竹邢?到底要用哪一个?”
他歪头认真思索,似乎是在想什么数学难题,异常认真专注。
肖苏苏来到大周无聊时喜欢看书,话本看多了总会腻,也会看一些前朝密录等杂书。
皇帝说的这几种刑法就在史册里有记载。
刺邢通常用于背叛国家的罪人,行刑方法是让犯人坐在尖锐的倒刺上,随着身体的重量,人会慢慢的被倒刺刺穿身体,这种刑法不会直接要命,但是会让犯人痛苦很多天才死去。
而鼠邢,更是将人关在一个极小的笼子里,同时将无数只老鼠一同放进去,在笼子地下燃气火堆,老鼠无处躲避之下会钻进人的身体里。
比起这两种痛苦很多天才会死去的方法,竹邢用的时间则会最长。
竹邢则是将人绑在幼小的竹子顶端,随着竹子日益长大,人的身体会跟着被刺穿。
“或者船刑,胎刑,怎么都没什么意思!”皇帝喃喃自语。
忽然灵光一闪:“听说前朝官员和皇帝们最喜欢的刑法是黄铜公牛!”
看向肖苏苏,皇帝高兴道:“皇妹觉得这个刑法如何?”
肖苏苏瞠目结舌,即是对皇帝的残忍无法用言语形容,更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身边禁军腰间挂着明晃晃的长剑,她只要将这长剑抽出刺向皇帝,一切就结束了。
可是她不能,皇帝死后萧氏皇族的那些族人会为了争夺这个皇位而打生打死,这样一来受伤最大的还是百姓。
只有平稳的等到薛长宁可以接管这个位置的时候,这皇位才能易主。
她咬咬牙,还是放弃了这一举动。
黄铜公牛这个刑法她没有听说过,但知道肯定比起前面那些刑法来说不遑多让。
“看来皇妹也喜欢这个刑法”,皇帝对身后太监吩咐道:“剪去她的舌头!”
肖苏苏急道:“陛下要做什么?”
皇帝一副很是期待的模样:“我们拔掉她的舌头,将他管道公牛样子的刑具里,在刑具下面点火。被火烤的人无法言语,只能拼命拍打刑拘求救,这样在外看起来就像公牛活了一样。”
“皇妹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刑法最为合适?”
肖苏苏眸光渐冷,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劝说皇帝是没有用的。
弯腰捡起刚刚扔掉的鞭子,牙关紧咬:“我想要为皇兄出气,打死这个干刺杀陛下的人!”
“那也好!”皇帝很是开心。
肖苏苏觉得手里的鞭子有千斤重。
身后皇帝的声音悠悠响起:“我们一母同胞,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我知道皇妹也是如此认为,所以听从哥哥的话,没有再去见薛长宁。”
提起薛长宁,肖苏苏后背一僵。
皇帝此番做法是为了杀鸡敬候,目的是为了不让她和薛长宁有牵扯?
这是在警告她,若是她再去见薛长宁,就要用刚刚所说的那些刑法对付薛长宁。
地上浑身是血的烟儿早已丧命。
肖苏苏扔下手中带血的鞭子,走出宫殿。
没有看见身后皇帝幽深寒潭般的眸光,一直盯着她的背影:“在薛长宁和我之间,你会选谁?”
皇帝喃喃自语,宫人们恨不得自己此时是聋子瞎子。
“你真的要帮薛长宁吗?无论如何,我们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
走出未央宫,肖苏苏就吐了。
她趴在长廊上,不断干呕。不知是因为想到刚刚在殿中血红一片的场面,还是因为干呕的太用力而眼中血红一片。
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规则再次让肖苏苏感到生理上的不适。
因为那个人是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只凭喜好随意处置别人。
等回到永寿宫,天色擦黑。
夜凉如水,月亮躲在乌云中。
宫中到处点着夜烛,映衬的皇宫似乎比白日更加神秘美丽。
就像一个繁华的深渊,让人在这里沉沦,在这里死去。
“殿下,发生何事?要不要奴婢去叫太医?”兰月见肖苏苏面色煞白,不由着急。
肖苏苏摆摆手:“明日在早朝前叫我起床!”
一夜无眠。
……
“公子,烟儿姑娘昨夜死在宫中,在未央宫皇帝的寝宫被活活打死!”
薛府书房内只点着一支蜡烛,昏暗的烛光下只有空气凝滞。
薛长宁没有吭声。
怀义继续道:“当时轩熙公主就在未央宫,听说是她最后将烟儿打死。”
两人坐在八仙桌旁,蜡烛的光亮下,桌上两杯茶水丝丝冒着热气。
看不清薛长宁脸色,怀义又道:“他们兄妹两个没有什么不同,你现在就是被那个公主迷昏了脑袋。”
“我自有分寸!”薛长宁皱眉。
要说肖苏苏亲手打死烟儿,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只是现在他不能解释,也没必须要解释。
众人对他亲近肖苏苏已是不满,如若再替她说话,恐怕会适得其反。
他转开话题:“皇帝越是如此,对我们越是有利,不是吗?现在除了朝中一些官员和勋贵,底下的官员被上面的人层层欺压,哪个不想翻身?”
“这话说的也是,现在我们拉拢这些底层官员,将他们慢慢想没办法提拔上来锻炼,到时新朝建立,就立刻有人手可用。”谈起正事,怀义没了刚刚的紧绷,反而放松下来。
薛长宁又提醒道:“话虽如此,但还是要对那些官员的动态时刻关注。”
烟儿的父亲本就是他们拉拢的对象,只是没有相到会死在宫中。
也是因为这件事,有更多有志的底层官员对朝廷失望,让他们有更多的机会招揽。
他们本是可以安排好烟儿,但烟儿却誓要找皇帝报仇。
没有想到在见皇帝的第一面就香消玉殒。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公主为何要将修城墙的事情交给你负责?”怀义突然开口问道。
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一切都变得平和,但又看不清摸不透。
“她知道了你的身份,会不会是借此想要让百姓厌弃你,人人唾骂你?”
“现在正在闹蝗灾,有的百姓颗粒无收,如果这个时候不囤积粮食,到了冬季将无食可用。让这些人现在去服劳役,就是在杀人!”
“百姓可不会知道这其中内情,只知道是你向陛下提出意见,又是你强行征调百姓,他们恨得只会是你!”
怀义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薛长宁脸色。
可薛长宁面无表情,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件事我知道如何做,怀义叔不用担心。”
……
次日一早。
皇帝一如往常,懒散的靠坐在龙椅上。
就在太监正要扯着嗓子喊上朝时,肖苏苏走进大殿。
官员齐齐望过去,交头接耳,大殿一瞬间嗡嗡响。
肖苏苏不理会旁人的目光,她对首位的皇帝行礼道:“陛下,虽说上次赵国对我大周的攻击被寥将军打败,但赵国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应该提早做准备才行!”
“户部的刘爱卿,银子朕已经下旨拨调,不知如何了?”皇帝在人群中扫了一眼。
户部尚书连忙出班奏道:“回陛下,臣已经处理过,只是因为最近灾荒,所以挪动了其中一部分银子用于赈灾!”
“陛下已经下旨,可兵部和工部还丝毫没有动静。”肖苏苏说着,看向兵部和工部的尚书。
两位尚书没有相到这件事会殃及自己,连忙出班奏道:“自从陛下下旨,臣已经在准备了,随时都可以听从殿下调遣。”
接下来剩下的事情,肖苏苏只需要时刻注意着就行。
她欲要退下,薛长宁出班奏道:“陛下,现在百姓困苦,加之最近正值秋收之际遭了蝗灾,实在不宜再行征加徭役。”
朝中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薛长宁,不禁心中感叹薛长宁的胆大。
这可真是寿星老吃毒药,活的不耐烦了。
就听薛长宁继续道:“臣有一计,可以在顾及百姓的同时,又可以修筑边防。”
“哦!说来听听!”皇帝懒洋洋道。
肖苏苏也一直紧盯着他,想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样。
“前些日子,廖将军抓了赵国俘虏,我们可以让这些俘虏来修建城墙,并且承诺,等到修完长城,可以放他们回去!”
薛长宁刚刚说完,就有人耐不住反驳。
兵部尚书出班道:“赵国的这些俘虏绝对不要放回去,这岂不是放虎归山?”
“尚书大人,这些俘虏不但不是虎,还是不定时炸药。赵国对这些在战场上拼命的士卒不闻不问,这些人相必已经对赵国不满,甚至心怀怨恨。”
“我们再让他们修筑城墙,虐待殴打他们,他们只会恨赵国。因为我大周和赵国是敌人,如此对待他们是理所当然的。而他们是因为要为赵国效力才到达战场,却也是赵国抛弃了他们,他们回去后究竟会如何做?”
薛长宁的一番话,可谓是杀人诛心。
皇帝第一个拍手:“薛爱卿此法甚好,看来这件事交与你再合适不过。”
肖苏苏此时只觉得天旋地转,揉揉头痛的眉心。
薛长宁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她为他提供机会,他倒好,拆她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