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晓此刻正打量着眼前的房子,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富豪建的别墅大多的都是欧式建筑。
“怎么还没出来?难道我精心设计的理由没用?”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还是没动静,余晓向打量四周的梁平抱怨道。
“放心,很快就会有结果了。”梁平说得淡定自若、胸有成竹,让余晓颇为吃惊。
“你怎么知道?”
“刚才二楼有一个房间的窗帘被人掀开过,肯定是在确认外面的情况。”其实梁平发现的不仅如此,最让他在意的是,别墅所有房间的窗户都是窗帘紧闭的,可建的明明都是很讲究采光的样式。“哦,对了,你刚才说什么肖像画?”
余晓得意地回答:“李天瑞在学校留下的肖像画只有一幅,画里的主人不用我说你也应该能猜到吧?”
梁平的估计完全正确,话音刚落就来人请他们进去了。听到这个好结果,余晓向梁平抛了一个成就感十足的眼神。两人跟着墨镜哥穿庭过院、进门上楼,没一会就到了一道房门前面。
墨镜哥通报一声之后,轻轻推开门。映入余、梁两人眼帘的并不是一位穿着讲究、彬彬有礼的高富帅,也不是一个金饰银表、脑满肠肥的败家子,而是架了一屋子的画板和洒了一地的颜料。屋内窗帘紧闭,配的灯光也柔和暗淡,弄得两人开始质疑墨镜哥的方向感。但回头见墨镜哥蛮客气地点点头、抬抬手,两人只好硬着头皮开始寻找落脚点。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几步,才看见盘腿坐在画板之间的李天瑞,他正专心地盯着身前的画板出神。本来以李天瑞的外貌,无论五官还是身高都足以让屋内的两人自惭行秽,可是现在的他面容憔悴,蜡黄色的皮肤几乎快直接贴到骨头上了。
余晓率先打破了屋里的沉默:“你好,学长!我是艺术学院的报社编……”却因为李天瑞望过来的表情自己停止了。那种不带一丝光亮的眼神分明在说:我对你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不会感兴趣。
安静持续了一会,“那幅画还在学校啊……”李天瑞的话让余晓听不出来是疑问还是感叹。
“对啊,听说校长对学长的这幅画夸赞有佳,还挂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呢。”余晓勉强装出天真烂漫的表情恭维道。
“难怪,我以前让人去要那幅画,学校却始终不同意。”听得出李天瑞的语气有些惆怅,但他不知道学校拒绝他除了校长的喜爱外,还考虑到这消息可能会引起的社会影响,甚至还有别的原因。
说完这句话后,李天瑞又恢复了他之前的状态,盯着面前的画板一言不发。梁平从进门开始便观察过这些画板,每张画都是大同小异——一位白衣长发的女生,只是线条扭曲、形象模糊。不过梁平还是很佩服这些画的线条处理和色调搭配,这也说明六年前的李天瑞绝不是自己原先想像中只知道飚车、泡妞的纨绔子弟。
“学长,关于我们的采访……”余晓还是努力地想重新拴起话头。
“对不起,”李天瑞又一次打断了他的问话,“我请你们上来只是想知道那幅画的情况,至于你们的采访我帮不上忙,劳烦你们白跑一趟,不好意思。”
这逐客令下得突然而又坚决,但余、梁两人明显还不愿意就此罢休,站在原地纹丝未动。李天瑞见状,便打算冲门外叫人送客。
“等一下!其实我们不是学校报社的!”余晓喊道。
现在的场面有点僵,但最尴尬的还是余晓,因为其余两人都在盯着他,而且李天瑞回应自己的只有一个字:“嗯?”显然他对这事的态度无所谓远胜于好奇,因为还在余晓考虑接下来如何措词的时候,他又一次准备喊人了。
“你不想见方洛涵吗?”再一次被迫老实交待自己的意图,这哥们一直不按预想的出牌,余晓刚开始的得意已经荡然无存了。梁平也是听得心惊肉跳,等待着李天瑞的反应,余晓原先是说来套话的。
但无疑这句话对当前的局面很合适,因为李天瑞木然一会儿后,眼神第一次流露出了情绪的波动:“她已经不在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终于有了话语的主导权,余晓决定先松口气,“学长,你几年没回过学校了?”
“再过二十天刚好六年,怎么了?”李天瑞的回答很干脆,根本没经过思考。
“哎……也难怪你不知道了,看来……”
“希望你直接说重点!”李天瑞的语气里没有可供商量的意思。
余晓很不爽这种说话方式,但谁让自己对事情的真相好奇呢?“要听重点,我觉得你问他更合适。”扬头指了指在一直没吭声的梁平。
突然变成了谈话中心,梁平开始努力地搜索词汇,嗯啊了半天都不知道从哪开始说起比较好,“呃,那天……”不善言辞的他花了老半天才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完,包括自己的亲身经历和学校历年来的传闻,唯独隐瞒了和灵道相关的事情。“……所以林诗芸到现在还在住院观察,希望学长你能帮帮我的同学……”梁平结尾的语气很激动。
但李天瑞像是没听到他最后一句话似的,面色凝重地自顾自出神。看得出来李天瑞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所以谁也没忍心打扰他。“可是,我又能帮到你们什么呢……”最终李天瑞抹了把脸说道。
梁平觉得听到这句话之后有点气愤,激动地上前喊道:“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们一些她的事情,甚至你亲自跟我们回学校,难道你不觉得应该去看看被自己害死的冤魂吗?”
余晓上前拍了拍梁平的肩膀,意思是让他冷静。梁平也反应过来说得有点过火,他明显看见自己的话让李天瑞身子震了一下,可他没想到李天瑞既没有羞愧也没有感伤,而是冷静地说:“对不起!第一,当年的事我不想再提;第二,能不能离开这里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所以……”
话到这就没有再继续,李天瑞转而叫进了送客的人,这次他没有给任何人阻拦的机会。让梁平诧异的是,这次余晓好像也没有坚持留下的意思,只是留下了两人的联系电话和宿舍地址,希望他哪天心情好的话可以告诉他们一些线索。
当余晓拖着梁平穿过花园时,他们不知道,在那间昏暗的画室里,李天瑞静静地蜷缩在角落。
“为什么不继续?”梁平愤愤地甩开余晓攥在后衣领的手。
余晓笑容可掬地回答:“因为再晚就没有回去的车啦。”
“……”
“呵,开个玩笑。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情得让他自己想通才行,别说是自己害死的人,你试想一下,哪怕是要平心静气地面对自己曾经伤害过的人,不管有心还是无意,不是需要很大的勇气么?”
“那他什么时候能想通啊?”梁平想起还在住院的林诗芸。
“你应该先考虑他能不能想通,别太指望他了,我们先试试别的解决办法吧。”余晓无精打采地拿树枝打着路边的野草。
“什么办法?”梁平兴高采烈地跑到他跟前问。
余晓指指脑袋:“我正在想!”
那天两人直到夜幕降临才回到学校,虽然梁平苦苦期盼,但李天瑞可能真的永远找不到那份勇气,始终没有出现。梁平将希望寄托到了在他眼里神通广大的余晓身上,但余晓告诉他,虽然自己苦思冥想,但上天一直没有赐予他宝贵的灵感,梁平悻悻地挂了电话,他知道余晓尽力了,但没有心情听他开玩笑。
世界永远是明暗相随,让梁平喜出望外的是,院方通知:根据几天的观察,如果没有什么情况出现,林诗芸可以出院过周末了。虽然还要几天时间,但当梁平把这个消息告诉林诗芸时,她笑靥嫣然的样子让他觉得看见了以前的那个林诗芸。第二天,梁平又开始了自己认真学习、努力奋斗的规律生活,他想:其实这种甘于平常,跟随人流活动的生活很踏实,那些未知的东西不去深究也并不要紧。
一切仿佛又回归了最初,直到那天。<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