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来到返回去不过是两刻钟不到的时间，原本可以快一些，但一来舒宜不能像前世那样大庭广众奔跑又有四阿哥在举止需得体，二来也是因为多了一个小玲儿念着她年纪小才慢慢走着。

　　虽说回去的时候，舒宜走得急喘一些，但想着已事先让人跑过去，哪怕心里的不安逐渐夸大也只能有一些侥幸的情绪。

　　余光扫向身边的少年，哪怕是攸关性命十万火急的事情，在他的身上也看不出迫切，虽是脚步不成慢了自己，但面上的表情平静地厉害。

　　这样一个人，真是十多岁的少年吗？

　　看着四阿哥，想到五格，九阿哥、十阿哥，不得不说，古代的孩子真是成熟的可怕。就是自己，时不时地暴露真正的年龄，可对她的变化大多数都以为只是经历了丧父之痛迫切长大的原因。

　　几乎没有人去怀疑是否换了个人。

　　一行人赶到的时候，正院里面围满了人。

　　大门被堵着，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不开门。

　　“怎么回事？”叶布舒匆匆而至，身后跟着脸色不太好的五姑娘。

　　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舒宜看了一眼就不在关注。

　　五姑娘没有看见舒宜，她是知道她和四阿哥来过府里，但也知道人已经离开。

　　“夫人，夫人一个人在里面。”说话的人同那木一样是跟在博尔济吉持夫人身边伺候的大丫鬟。

　　博尔济吉持夫人体弱，身边缺不了人，无论如何都会有一个人在，可看眼下的情况，是所有人都被赶出来了。

　　舒宜暗叫不好。

　　慢了一步的小玲儿赶到，像是有预感一样，红着眼睛冲到门边，两只小手不怕疼地拍打着门扉：“额娘，额娘，是小玲儿啊。你开开门呢。”

　　“夫人。”那木垂着泪，突然想到什么似地用力撞门。

　　“让开。”叶布舒拉开那木，更是一手推开了觉得是阻碍的小玲儿。

　　小玲儿重重地摔在地上。

　　舒宜气得厉害。

　　这当阿玛的。

　　那边那木已经把小玲儿扶起来。

　　砰砰几声，叶布舒沉着脸不说话，身体继续去撞门。

　　五姑娘看得眼睛都红了，高声嚷道：“还愣什么，就让老爷一个人吗？还不赶紧的，多去几个人。”说着就上前想把叶布舒拉开。

　　叶布舒一把甩开五姑娘。

　　五姑娘的脸顿时变得火辣辣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叶布舒没有给她好面子，甚至是在打脸。

　　眼下估计没几个人说，但这事情过去后呢？

　　五姑娘心里发狠，突然想着里面的人要死干脆死快点得了。

　　她觉得只有里面的人死了，她才能真正执掌中馈。

　　多了好几个粗壮仆妇，门终于被撞开了。

　　首当其先的，叶布舒冲了进去。

　　舒宜想要上前。

　　四阿哥无声地走到她的前面。

　　舒宜抿了抿嘴，低声道：“四爷，我……”

　　四阿哥抬手示意她不要讲。

　　“额娘。”突然，屋内传来了小玲儿的嘶声大喊。

　　“夫人！”

　　“快，请大夫去。”

　　舒宜听着声音，心中一沉。

　　四阿哥道：“你呆在这里。”

　　他不想让舒宜进去看到里面的一切，这种场面不适合舒宜去看。四阿哥全然不去想更加年幼的小玲儿都看到了。

　　就算旁人为此问上一句，四阿哥也不在乎。在他心里这些年龄并没有多少关系，主要还是看人。

　　何况那是小玲儿的亲额娘，不看才会后悔，而舒宜就很没有必要了，她和这府里所有人都不应该有交集，只是和小玲儿有些缘分，但也局限于府外。

　　舒宜看着四阿哥进去，自然没有人敢拦着。

　　这是舒宜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

　　心情非常复杂，一路看着四阿哥进去，视线就一直放在那门口。

　　五姑娘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个人看了个正着。

　　舒宜微怔。

　　五姑娘看着舒宜，忽而勾唇笑了起来，人慢慢朝舒宜走过去。

　　“你果然也在这里。”

　　舒宜没有回答。

　　四阿哥那么大活人进去，五姑娘又是马上出来，那屋里面就这么大不可能没有看到。刚才可以说院子里人多，五姑娘心系在叶布舒身上，现在却是不能的。

　　况且还有一个小玲儿。

　　这问题不过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五姑娘也就是嘴上问问，随意找个话题罢了。

　　她人走到舒宜面前，忽然说道：“你真是爱多管闲事。”

　　舒宜挑眉。

　　“你欠我的。”

　　“什么？”欠了什么东西。

　　五姑娘自顾自道：“小玲儿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舒宜想了想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叶布舒的意思？”

　　“什么？”五姑娘看向舒宜：“你什么意思。”

　　舒宜不答反问：“也就是说是你最近的意思了。”她笑了起来：“对，你说的对，我就是爱管闲事。”

　　原本发生这种事情，是该让小玲儿留在博尔济吉持夫人。

　　但五姑娘这样的人。

　　舒宜实在不放心，没有好处，她会无缘无故留下小玲儿？叶布舒对小玲儿的态度，不信自喻聪明的五姑娘会没有看出来。

　　“再者，我欠你什么了？”舒宜好笑：“难道你现在的一切不都是你最近谋划而来的吗？不要吧最近的失败强加到别人身上去。“

　　无缘无故被人冤枉，舒宜可是不乐意。

　　五姑娘欲要反驳。

　　舒宜已经越过她往前面走去。

　　出来的是四阿哥，身后跟着眼睛红红的那木和小玲儿。

　　这是？

　　舒宜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四阿哥。

　　四阿哥抿了抿嘴：“小玲儿先跟你回去。”

　　怎么会？

　　哪怕不在这府里守孝，可也要守灵几天吧，就算年幼，一天几个时辰也要。古代重孝，若是不做，小玲儿往后可就是个不孝的名声了。

　　丧母又有个不孝的名声，叶布舒这个阿玛又根本不在意她，小玲儿日后的日子岂不是很难过？

　　“这是她的意思。”四阿哥道。

　　舒宜咬唇。

　　她猜到这回事博尔济吉持夫人自己的意思，她是存了死志，她会不知道死后可能发生的情况，或许是安排好，更或许是……她顾不上了吧。

　　因为，可能，对她来说，活着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