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公子离自认口才不错，平日里随意讲几句都能把商乐气到半死，将锦绣堵得摇头叹气，可近来在殷雪寻此处频频受挫，他也说不清究竟是为何了。

　　殷小姐则愈发领悟，与离墨涵相处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含糊其辞为上佳，进可攻退可守，叫他一愣愣的回不过神，还不了嘴！

　　隔着屏风默得片刻，殷雪寻得意够了，遂将夜中异象和时才在厅堂里安怀仁几个的相商逐一道来。

　　空间里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她是拿不准的，有个人商议对应之策，委实不能再好。

　　离墨涵听罢便讽刺的笑了，“若非有所图，本公子何苦寻到这诡谪空间里来？万阿诚所言不错，防人之心确不可无，只空间之外西疆腹地就有他万家的人作怪多年，不知他们万家父子可有想过应对之策。”

　　殷雪寻将桌上茶具摆弄成几方势力，柔软指腹摩挲着代表安家的那只紫砂杯的杯沿，“我也在意万家，还有那万寒绝，你可觉得他有些古怪？”

　　那日万寒绝给胡若下毒，以三个月为期将她要挟，却未言明那笔买卖到底要如何做。

　　之后初入寒绝谷，谷中下人无不面善又寻常，身上没有杀气，万寒绝于他们而言堪比乐善好施的大善人。

　　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怕是连李薰国师都不相信谷中会是那样一派平和景象。

　　再后来，她与阿离花前月下，说着‘一把琴到南州谋生计’的洒脱事，黑色的烟瘴悄无声息袭来，顷刻间将他们分开，各自限于危险境地。

　　殷雪寻暗自后怕，要不是在乱灵力的通道中遇到斩风，怕是她要困死在那处。

　　“你之所想，本公子也思量过。”屏风内，离墨涵话到此处便停了下来，少见的歉意道：“那日才说会将你护好，转眼就出了事，是我轻狂了。”

　　他素来有记性，说过的话，允诺的事，不会轻易忘记。

　　尤其对眼前的女子。

　　殷雪寻稍是一愣，方才忆起离墨涵确实说过会带她全身而退的话。

　　只不过已到如此境遇，且不说她不记得了，就算记得，搬出来计较也是无用的。

　　既然公子离难得老实，她美目里波光流转，笑言：“你若是愧疚了，来日去了南州，抚琴糊口，让我坐着收一回银子便可。”

　　“殷家在吃穿用度上不曾苛待你，这财迷的性子究竟从何而来？”离墨涵百思不得其解。

　　好似只要哪个能出上令她满意的价格，她眼皮都不眨就将自己卖了去。

　　刚想罢，就听殷雪寻兴趣缺缺道：“你且放心，你这样难相处的性子，不得哪个会出高价同我买的，就算有，我也不敢卖，还是自个儿受着吧。银子再多，不如命值钱。”

　　厉害都被她说尽，离墨涵唯有配合的笑，笑得像从十八层地狱里行出来吃人的阎罗王，“你知就好。”

　　耍够嘴皮子，殷雪寻再与他说回关键，“依你之见，万寒绝与空间里的万家可还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