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们的CEO安德森先生已经说得够多了，我主要讲讲能给达美航空带来什么。”

　　杨橙一只手插着兜，一只手举着话题侃侃而谈，显得十分轻松随意，同时还暗怼了理查德安德森一句，嫌弃他话多。

　　按照事先准备好的流程，杨橙将负责讲述达美航空最近一系列由他主导的投资项目，这些都是为了让股民和持股券商们认识到新的大股东，是有能力为达美航空带来转变的。

　　于是，通过这些媒体以及头条app的现场直播，让无数关注这场发布会的股民知道了达美航空的一系列收购，夏威夷航空、夏威夷海岛航空；与东航的战略合作、对大韩航空的战略投资。

　　一项接一项，通通都是刺激股价上涨的利好消息，截止到发布会结束，短短两个小时时间内，达美航空的股价硬生生拔高了近10%，从开盘30美元涨到了接近33美元，但同时成交量也在急速萎缩，这代表着什么，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大家都不傻，明摆着后市继续看涨，谁肯轻易卖出？

　　而得益于连续几个月购入阿布和康拉德科赫的航空煤油，运营成本继续走低，纯利润同比上涨，当2015年头两个季度财报对外公布后，达美航空一跃成为今年美股市场的明星股票之一，从发布会后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每股股价愣是从30美元涨到了49接近50美元。

　　也就是说，仅仅在这2个多月的时间，远山资本和杨橙便合计赚了近50亿美元的纸面财富，这几乎已经收回了大半投资成本，当然，从纸面上看是这样的，毕竟远山和杨橙并没有抛售套现的想法。

　　各大财经媒体们也对杨家这次投资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纷纷称赞这是一起教科书级别的投资案例。

　　花开两表，股价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上扬，我们还是着眼于当下。

　　发布会结束后，出席发布会的一众达美航空高管以及杨橙这位新任执行董事并未散去，而是来到了顶楼杨橙的办公室，准备继续深入交流一番。

　　当然，大家都是各怀鬼胎，杨橙想着是如何让理查德安德森知难而退，主动辞去CEO的职位，而理查德安德森则惴惴不安，一是怕杨橙利用大股东的身份逼迫他离职，他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二是怕杨橙落井下石，追究他在发布会上的‘出言不逊’。

　　是的，理查德安德森非常清楚自己在发布会上的所作所为，容易引起杨橙的强烈不满，但没办法，这是他唯一能够做的，此前他不是没想过与新晋大股东进行友好沟通，但无论是远山还是杨橙本人，都没有接受这一请求，原因就在于理查德安德森在位期间的最大败笔，投资了trainer炼油厂！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你做一万件好事，都抵不过一次失误带来的影响，杨橙愿意承认他的管理才华，但非常抵触他在战略大局观方面的表现，这还不止，如果他能及时认识错误清醒过来，也不是不能给他第二次机会，但他显然不想承认过失，宁可作假来充实虚荣心，这在杨橙看来是管理企业的大忌。

　　因此，无论如何，这样的人不能留，否则就是养虎为患，留着水蛭黏在皮肤上吸自己的血。

　　在杨橙办公室旁的小型会议室中，双方为了这个问题，展开了严肃的讨论。

　　杨橙坐在钢化玻璃材质的长桌首位，以强势无比的姿态主导的此次谈话，“理查德，到现在为止你还不肯承认自己在炼油厂项目上的决策失误吗？”

　　理查德安德森压下心头的不安，故作冷静的解释道，“杨先生，恐怕我们对炼油厂这个项目的认知出现了误会，请允许我详细解释一番。”

　　杨橙抬手示意他继续说，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话都不让人说岂不是过分了？何况他也想听听这老家伙能说出什么花来。

　　“其实早在2012年，我们达美航空已经有了庞大的航油物流体系，这个体系拥有储存库和管线输送能力，同时还有一个能源期货交易员团队。

　　我们认为，重启trainer这间炼油厂，可以向整个航空市场注入大量航空煤油，所以，这是个降低整个西北地区航油价格的聪明办法。

　　最重要的是，我们从没想让它成为一台赚钱机器，而是要用它保障供应。

　　从这一点来说，我们的目的达到了，trainer工厂确实为达美航空平抑了航油价格。”

　　听到这，杨橙忍不住打断道，“可你别忘了，不仅我们自己，还有纽约和费城的所有航空公司也都是受益者，从你的角度讲收购炼油厂与其说是无私之举，还不如说是达美航空在捐款，在资敌。

　　还有我们损失的数字，都能采购3-4架全新的波音787客机，你别以为我没做过调查。”

　　冷哼了一声，从身后素素手中接过一沓文件朝理查德安德森摔了个过去，横眉冷笑道，“2012年，达美航空投资1.8亿美元对工厂进行现代化改造——结果产生了6，300万美元的亏损；

　　2013年，公司又新增了5，200万美元的投资——结果是亏损了1.16亿美元。

　　因为trainer的工厂没有将乙醇混入自产汽油中的能力，为了应付联邦法规，达美航空每年必须花费数百万美元从ZF购买所谓的“混合信用”（达美航空在就这一政策向美国环保署（EPA）发起的法律挑战中败下阵来）。”

　　这一桩桩一件件，被杨橙一一挑明，成了压倒理查德安德森最后一根稻草，他知道自己在达美航空的生涯要告一段落了，杨橙已经查到了这么细的细节，那么他曾经做假账掩盖过失的证据，恐怕也已经在杨橙手中了。

　　然而，这点他还真的想错了，那份假账做的天衣无缝，饶是杨橙花费了巨大的代价，也没掌握到切实证据，换句话说，如果理查德安德森死鸭子嘴硬，杨橙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没有证据就失去了法律这条有效途径，杨橙也束手无策。

　　所以，为了让理查德安德森暗淡下的目光彻底熄灭，杨橙的施压还在继续，“此外，你报以希望的利用美国石油热赚钱的步子走得也异常艰难吧？

　　trainer工厂一直加工尼日利亚石油，这些石油按布伦特指数定价，而来自北达科他州贝肯油田的石油完全可以替代尼日利亚石油，你立马意识到这里面的价差，在2012年，这些石油的售价每桶便宜20美元，主要是因为贝肯油田到费城之间没有原油输送管道。

　　所以，运输成了个难题，为此，你领导下的达美航空必须求助于铁路运输，这种运输方式每桶需花费大约15美元，虽然吞噬了两种原油差价的大部分，不过依然是划得来的，从这一点上你做得还不错。

　　但大量美国石油采用这种运输方式造成了铁路运力非常紧张，运输不力造成trainer工厂有将近两个月出现了一百万桶原油的短缺。

　　在这种情况下，你不得不亡羊补牢，把希望放在了海上，直接租赁了一艘油轮，用来将原油从德克萨斯州的墨西哥湾岸区运往trainer，为了摆脱被人钳制的困境，同时还发出了一个建造一艘新油轮的订单。

　　可与此同时，石油价格一直在直线下跌，尼日利亚原油和贝肯油田原油之间的差价几乎消失殆尽，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功夫成了徒劳。

　　即便如此，你依然还在试图粉饰trainer工厂，继2014年在这间工厂投入大约4000万美元之后，你又在12月的一个财报发布会上称，trainer工厂会在第四季度实现盈利，因为航油价格下跌的速度不像原油跌价那么快。

　　真是可笑，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恐怕还没意识到这些微薄的利润也行将消失吧？

　　精炼石油产品的库存量那么高，航油价格的下跌速度也逐渐赶上了原油的跌价速度，美国的炼油利润将从2014年第一季度的每桶17美元，减少到今年的区区7.5美元。

　　这真的是灾难，与其靠着自己的炼油厂节约成本，还不如从其他燃油套期保值交易的效果更好，你的计划彻头彻尾的失败了，理查德，承认吧，你赖以维继的trainer炼油厂不仅不能为公司节约预想中的成本，反而增添了高达十几亿美元的亏损，好再我们的盈利能力持续增强，否则，单单因为你的一个决策失误，就能导致整个公司的资金体系崩溃，甚至直接破产。”

　　杨橙最后一句话，如同一根木槌直接轰在了理查德安德森的心脏之上。

　　目光呆滞，面色涨红，气息紊乱，种种表现昭示着理查德安德森处于崩溃边缘。

　　杨橙见好就收，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剩下就看理查德安德森自己的选择了，如果他还冥顽不灵，杨橙就真的只能跟他撕破脸对簿公堂，哪怕没有切实证据，但至少能让他远离管理岗位，没有了收入，就是拖也要拖死他。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前任董事会主席，也算得上是理查德安德森的贵人杰拉尔德格林斯坦开口说话了，“理查德，这些年，你为达美航空付出的努力公司上下都看在眼中，现在也到了该退休，去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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