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天才和疯子只差一线之隔,能被大部分人认可的那一部分被称作天才,反之就是精神病。
在我看来,张星宇和文君都属于后者,而且还属于其中的翘楚。
同理,正常人和精神病对待事物的方式永远不会相同,就像我特别不能理解,文君为什么也会赞成张星宇用自己来试验在郭海那里的价值。
我想有可能是他生出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认命心理,当然更多的还是他想去证明什么。
回到酒店,文君直接被我们带回了顶层的会议室。
环视一眼墙角齐叔的灵位,文君眨巴两下眼睛,蠕动喉结:“冒昧的问一句..”
“知道冒昧就别问,俘虏要有俘虏的觉悟,上一个像你这么没礼貌的,被我绑树上捶了三天。”我不耐烦的打断他。
“呵呵,好..”文君看了我一眼,笑着随便坐到一张空位上,咳嗽两声道:“忙碌了一晚上,我想吃点东西。”
我仰嘴一笑:“可以,嘉顺到楼底下的小超市给他买十个鲱鱼罐头,大外甥盯着他,吃不完,掰开嘴给我灌进去。”
听到我的话,文君“蹭”一下站起来,皱着眉头道:“王先生,我觉得我们可以聊聊..”
“二十个。”我冲王嘉顺翘起两根手指头。
文君张了张嘴巴,没再继续多磨叨。
张星宇倚靠着门槛旁边,朝着王嘉顺和苏伟康努嘴:“伺候文哥吃完饭,你俩就休息去吧。”
“啊?不用看他啊?”大外甥很是意外的问。
“不用,我相信文哥足够自觉,而且文哥是个惜命的人,轻易不会拿自己冒险。”张星宇笃定的昂头一笑,意味深长的看向窗外。
我们窗外正对着的是一栋叫“国美”的三十多层的大厦,此刻夜已深,大厦里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几点亮光,坐在椅子上的文君随着张星宇的目光也侧头看向那栋大厦,沉默几秒钟后,朝着张星宇浅笑:“朋友,好算计。”
张星宇抽回来目光,轻拍自己肥嘟嘟的脸颊摆手:“那你可以赌一下我到底是在算计呢,还是确有安排,祝你用餐愉快,晚安。”
从会议室里离开,径直来到我办公室,刘博生压低声音问张星宇:“真不让人看住那个文君?”
“聪明人都有一个通病,疑心重到吓人,越是简单的事情越爱想的复杂,越是模棱两可的感觉越想弄通透。”张星宇拨拉两下自己的头发,乐呵呵的说:“咱们如果设防,那家伙铁定会玩了命的琢磨怎么跑,反之借给他个胆儿,他都不敢瞎动弹,不信的话,你明早上去看看,他今晚上坐在什么位置上,明天肯定还是那个位置。”
我调侃的问:“如果你俩身份互换呢?”
“一样。”张星宇毫不犹豫的回应:“我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赌,对面楼里到底有没有狙击枪在瞄着我,而且我也特想看看,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个什么价值。”
刘博生叹了口气道:“你们这号人活的真累挺。”
“好像你活的比我轻松多少似的,只要是人,就没有不累的,哦对,死人不在此行列。”张星宇打了个哈欠道:“明早上我要去检查身体,估计一整天不会露面,到时候你自己想招应付郭海吧。”
我很是意外的扫视他:“卧槽,咋突然转性了啊,主动去检查?要不我陪着你得了。”
“看到文君,突然又想活着也挺好。”张星宇莫名其妙的捏了捏鼻头道:“对啦,你看我帅么?”
“帅,帅到掉渣!”我好笑的翘起大拇指:“就是比我还差点。”
“漂亮,连自己都能骗,相信现在应该没多少人能拿住你了。”张星宇捻动手指头道:“那咱就晚安吧。”
见他起身,我担忧的问道:“胖砸,你身体真没事吧?”
“你当初吞完刀片以后,最不想让什么人知道?”张星宇答非所问的眯眼看向我:“家人、兄弟、伴侣,是不是全是你最在意的人?”
“嗯。”我沉默一下点头。
“因为你怕他们看到你最不完美的那一面对吧。”张星宇从兜里掏出一支棒棒糖,习惯性的想要拆开糖纸,不知道为啥又停了下来,将棒棒糖放在桌面上,朝我咧嘴一笑:“心里烦闷的时候就来一支,心越苦嘴越甜,人际关系啥的,你比我处理的好,剩下的就是克制好自己。”
我皱着眉头低喝:“操,我听你的话咋特么跟交代遗言似的,那么瘆得慌呢?你啥意思啊。”
刘博生打着哈欠岔开话题:“安啦安啦,困得要命,生哥送我一趟呗。”
“送鸡毛送,咋地?酒店装不下你的臭屁股呗。”我白了他一眼。
“没安全感,而且我也不想起早,让生哥送我到医院最近的宾馆最划算。”张星宇拨浪鼓似的摇头,朝着刘博生挤眉弄眼:“走吧我生哥,再辛苦一趟。”
刘博生拍着大腿站起来嘟囔:“诶,我尼玛天生就是个打杂命,晚上给小朗子当坐骑,这会儿又给你当司机。”
眼见两人快要走出办公室,我忙不迭问道:“对啦,多少钱可以让郭海赎回去文君?”
“无所谓。”张星宇豁嘴一笑:“一块钱可以,一千亿也没问题,只要郭海是拿钱来赎文君的,咱的目的就达到了,文君那类人走到哪都不会差钱,在他心目中自己肯定是无价的,如果郭海脑不残,肯定会拿出咱现在最需要的东西过来交换,退一步讲,假设郭海真拿钱来了,你照单全收,完事时不时给文君打个小骚扰、发条暧昧短信啥的,祸乱一下他们的军心。”
“问题是咱现在最需要啥?”刘博生迷瞪的反问。
“嘿嘿..”张星宇高深莫测的一笑,摆摆手道:“好梦,裤衩王。”
随着走廊里脚步声的渐渐远去,我扶着墙壁慢慢移动到刚刚张星宇坐着的位置,抓起他留下的那支棒棒糖,好笑的摇摇脑袋自言自语:“六十岁的智商,十六岁的情...”
说着话,我突然发现桌面上居然有好多发茬子,想起来刚刚张星宇不停的扒拉头皮,心里暗道难不成这家伙现在脱发这么严重?
“咣!”
房间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暴力推开,王嘉顺脸色苍白的捏着鼻子跑进来:“哥呀,你刚才交代我买的鲱鱼罐头到底是个啥玩意儿,咋特娘的比屎味还难闻。”
“你吃啦?”我抬头问他。
“哪还有勇气吃呀,闻着味我就吐了。”王嘉顺轻拍自己胸脯嘟囔:“我特么宁愿被人剁两刀,也绝对不吃那东西。”
看到他的表现,我好笑的又问:“那个文君吃没?”
王嘉顺蹲到痰盂跟前,抠着嗓子眼干呕:“他也不吃,我和大外甥掰开他的嘴往里灌,这会儿搁会议室吐的哪哪都是,刚才保安还跑上来问咱是不是炖榴莲呢。”
“给他把二十盒罐头全塞嘴里,完事你俩睡觉去吧。”我摆摆手道:“睡觉前你给大飞去个电话,问问他,东莞那边的事情解决的咋样啦,磊哥这次玩了命的帮咱,咱必须得做出回报。”
“行。”王嘉顺气虚的扶墙离去。
瞅着桌上的发茬,我再次小声嘀咕:“小胖砸这个熊玩意儿,到底是咋了,这两天神神叨叨的。”
“王朗!”
二分钟不到,房间门再次被人暴力推开,谢天龙怒气冲冲的闯进来:“你特么什么意思?”
“什么我就什么意思了?今天的人都是特么吞火药了还是咋地,一个个推门时候不知道轻点?”我心疼的瞟了眼被谢天龙一拳捣出来一个大窟窿的门板,随即又仰头看向他。
这一看不要紧,瞬间给我吓了一大蹦。
谢天龙身上的白衬衫脏兮兮的一大片,袖子口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撕的一缕一缕的,最吓人的是他的左眼窝黑青一片,明显是被人给揍了。
可关键以谢天龙的身手,能揍得他,整个羊城估计都屈指可数。
我咽了口唾沫问他:“龙哥,你咋啦?”
谢天龙呼哧带喘的爆粗口:“装什么装,半个小时前我正趴出租车里打盹呢,昨晚上跟我交过手的那个神经病突然找到我,二话不说上来就抡拳头,草特爹得,知道我开哪台出租车的就你、刘博生和张星宇!”
我干咳两声问:“结果..结果你被他揍了?”
谢天龙顿了顿,脸颊骤然泛红,气短的辩解:“不是被揍,我们是交手,虽然我吃亏了,但他也没占到便宜。”
瞅丫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我好笑的吧唧嘴:“既然他没占着便宜,你为啥还发那么大火?”
“我..”谢天龙被我怼的哑口无言,恨恨的厉喝:“我不乐意跟傻子一般见识,还有我告诉你,他说明天还会来找我,如果他还来,老子就马上走人。”
我大大咧咧的摆手:“随便你喽,想去哪我帮你买票。”
谢天龙再次急眼,喷着唾沫星子骂咧:“王朗,你不是听不懂人话啊,我不想跟他打,也没必要跟他打,他特么就跟个野生奥特曼似的,既不会累,也不知道疼,问题脑子还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