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出了房产处,往县委的方向走。
“你就是为了不让人送才说三个人三条道吧。”
章楚涵看着田川,说。
“你总得给人一个充分的理由。要不然人家不好意思。”
田川倒是看着前方,还有她大姑姐在,他不好意思总看着她。
“到底花了多少钱啊?”
章楚涵又问大姑姐。
“就花一千五百块钱。”
大姑姐高兴地说。
“那不是省了两千多吗?”
她有点惊讶。
“可不是咋地。”
大姑姐也很震惊。
“那咱对人家是不是得有表示啊。”
她又看着田川说。
“不用,时间还长着呢。”
田川无所谓的样子。
“我看得表示,要不叫人家说咱不懂人情。”
她继续说。
“表示了就没人情了,不表示人情还在。”
田川笑着说。
“那是咱欠人家的,可不还在?”
她用眼睛瞥着他
“他也欠过我,用不着一把一利索。”
他觉得这样说章楚涵会心安一些,他可不想叫章楚涵因为这点事心里老挂念着,他就是希望她天天都高兴,天天都幸福。
到了县委门前,他说:
“大姐有事就吱声,我上楼了。”
“大姐谢谢你呀。”
大姐感激地说。
他向院内走去,没有看她俩的背影,他是怕大姐回头,看见他在看她们,那样大姐就有可能猜到点什么,他不想叫大姐知道他和章楚涵好。
他今天没有时间和章楚涵谈“曹州县吏”的问题,觉得还是不够畅快,和章楚涵在一起坐了那么长的时间,也叫他有点不能自持,第二天他说到职称办送档案,就来到了邑州。
他手里拿着一个空档案袋,做出了送档案的架势,但他没有去职称办,而是去找韩梅,在离韩梅歌厅不远的地方他将档案袋丢在了垃圾桶里,因为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韩梅沏了一壶茶水,端过来,放在了茶几上。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她说,好象他们是老朋友,而不是小姐和客人的关系,又好象他们是邻居,他是来串门来了,所以一点客套都没有。
“是啊,三百六十行都在迎接新的一天。”
他说着,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
“今天上午不忙啊。”
她走到他的跟前,直直地站在那里,牛仔库所勾勒出来的匀称而挺拔的体形将他的视线挡在了一米之内,使他不得不专注地去看她的身体。这是一条无腰带浅蓝色牛仔库,前开口是一条金黄色的拉锁,拉锁的顶端是一个黑色的纽扣。库腰不肥不瘦正好包裹住她的脐部,纽扣以下是垂直下延一直到腿的根部,衬托出非常平整的小腹。而在两边,两个优美的弧度将细腰和圆腿很好的结合在一起,形成女人所特有的极具性感的侧臀。
“是啊,没什么事,所以想和你聊聊天。”
他无精打采地回应着。
“那是从这呢?还是再找一个地方?”
她慢慢地走过来,站在他的身边,并用手摩挲着他的头发。
“你说了算。”
他低声地说。
“那我们上茶馆吧。”
她商量的口吻。
“好吧。”
他答应着。
“那歌厅怎么办?”
他抬眼望她。
“有人看。”
她看着他,一双深邃的眸子象倒映的深潭。
她到吧台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就来了一个小姐。
“我们走吧。”
她和他说。
他俩走出了歌厅。
他俩打车来到上一次去过的那家茶馆,又一次地走进了那个包间。
“一壶茶。”
她和小姐说。
不一会,小姐送过来茶水,退身,关上了包间的拉门。
“今天我看你有点不高兴。”
她喃喃地说。
“是。我感到有点憋闷。”
他低沉地说。
“有点艰于呼吸了?”
她还是喃喃地说,语气没有变化。
他惊诧了,这是鲁迅的话,一个小姐怎么会说鲁迅的话。
“你读过《纪念刘和珍君》?”
他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恩。”
她点了点头。
“那你是高中毕业?”
他又问了一句。
“我没有毕业。”
她低声回答。
“为什么没有毕业?”
他直直地看着她。
“我生了一场病。”
她沉重地说。
“如果不是这样,你会考大学?”
他觉得她应该是一个非常聪明的高中生,象张维军一样。
“是的。”
她微微地点头。
“我认识一位朋友,也是在念高中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结果没有考大学,但现在他搞酒类批发生意,已经是一个小老板了,所以福和祸是相依并存的,并不一定非得考大学。”
他喝了一口水,慢慢地讲道。
“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叫张维军啊?”
她怯生生地问。
“你怎么知道他?”
他更加惊诧了,莫非他们认识?那可就不好了。
“报纸上登过他的文章。”
他的心又一下子沉静下来。
“《他考上了社会大学》。”
他说出了那篇文章的名字,因为那篇文章是他写的。
“是。”
她点头。
“你读过这篇文章?”
他越发对她好奇起来,她给他的第一印象是漂亮,极象章楚涵,这是他走近她的原因;她给他的第二印象是温柔,这是他离不开她的原因;她给他的第三印象是纯真,这是他喜欢她的原因;她给他的第四印象是聪明,这是他敬仰她的原因。今天她给他第五个印象,勤奋而好学,他非常愿意和勤奋好学的人在一起。
“读过。”
她还是微微地点头。
“你平时看报?”
他又问。
“有时看。”
她的回答总是那样简短,但每一次回答都是那么利落,没有拖泥带水的时候。
他又喝水,象不知道问什么好了。
“这么说你也看过这篇文章了?”
她看着他,怯生生地问道。
“是。”
他也简短地回答。
“你不是这篇文章的作者吧?”
她的目光更加专注。
“不是。我怎么会是文章的作者呢?”
他很不自然地笑了。
“那篇文章的作者姓田?”
她移开了她的目光,不想逼着他说出自己就是文章的作者。
“姓田的也很多。”
他变得自然了一些,在完全是因为她没有看他,如果她继续看他,他说不定就承认了,在那样专注的目光里他不想瞒她了,因为他觉得她是一个非常真诚的人,他也不想对她不真诚,但她的目光移开了,说明她不想强迫他,她是一个非常善解人意的人。